在并不受人期待的周六下午,安流云视死如归地敲响了斯内普办公室的门。
“进来。”厚重的木门被从内部拉开,斯内普那张苍白的脸冷不丁出现在黑暗中,像一只畏光的大蝙蝠。
安流云跟着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斯内普的办公室位于地下,四壁昏暗,沿墙的架子上摆着许多大玻璃罐,罐里浮着各种让人恶心的东西,开门时透进来的光亮经由玻璃瓶的折射变成一种诡异的幽光。
坩埚里还熬煮着魔药,斯内普把安流云带到一张矮桌前就自顾自走回自己的位置,冷冷地说,“把这些鼻涕虫处理了。”
桌子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污渍,让人看不出这张它原本的颜色和材质,足有人的手指那么长的鼻涕虫在半人高的黄铜质坩埚里蠕动。
安流云抿紧了嘴唇,戴上自己准备好的手套,动作利落地捏住鼻涕虫肥硕的身躯,用银制尖刀削掉它们头顶那两根抖动的触角。她用一只手捏着鼻涕虫的身躯,防止它们蜷缩成一团,手上的银刀沿着中线从头划到尾,稳稳地将一只鼻涕虫割成齐整的两段。
鼻涕虫会分泌腐蚀性的黏液,安流云小心地把切下来的触角和处理好的鼻涕虫放进不同材质的坩埚里,嫌弃地偏过脸。
这种手套都无法隔绝的滑不溜秋的触感让她胳膊上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正在安流云忍着恶心切鼻涕虫的时候,斯内普冷不丁地开口,“如果我在蒸煮过的鼻涕虫里加入豪猪刺会怎么样?”
“豪猪刺会提前激发鼻涕虫的活性,如果把它们同时放进坩埚,最后的成品不仅无法治疗疖子,还会刺激疖子生长。”安流云手上动作不停,把脸又挪开了些,防止鼻涕虫的黏液喷溅到嘴里。
斯内普直勾勾地盯着她,坩埚里冒出些白烟,这让他看起来像童话里醉心邪恶魔法研究的反派,“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要把豪猪刺放进他们的鼻涕虫里?”
“什么?”安流云面不改色地把切好的鼻涕虫丢进坩埚,疑惑地问,“我有做过这种事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沙克尔,罗宾逊,还有那个巴克利。”斯内普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你不承认?”
安流云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轻飘飘揭过,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这可真是冤枉,我出于什么动机去做这种事?”安流云振振有词,“而且您有证据吗?”
见她的表情没有半点松动,斯内普的语气毫不客气,“我听说你们在列车上起了一些冲突。”
安流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那您应该两边提审。”她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斯内普的唇线渐渐拉直。
“如果必要的话。”斯内普冷哼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肌肉扭曲,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会笑的话可以不笑的,教授。
安流云移开目光,斯内普的笑容很有威慑力,使被他盯住的人后背发凉。
“你是怎么想到用粉碎咒处理豪猪刺的?”斯内普盯着她手上的鼻涕虫看了两秒,毫无征兆地转了话题。
“一点小小的启发。”安流云还以为他会继续盘问下去,心里有点惊讶,又说,“也可以说是急中生智。”
她知道自己的手段绝对瞒不过过斯内普,也没打算隐瞒。
豪猪刺会激发鼻涕虫的活性,如果是完整的豪猪刺,只会加快鼻涕虫的反应速度,但豪猪刺粉末能和鼻涕虫反应得更充分,同时降低二者的反应速度。
斯内普那张苍白的、不讨喜的脸紧绷着,声音阴冷地说,“把你的魔杖拿出来。”
安流云摘下一只手套,从口袋里抽出那根黑檀木魔杖,又听见他说:“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斯内普幽深的目光落在剩下半锅还在蠕动的鼻涕虫上,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安流云站直身体,对着一只还没处理的鼻涕虫挥动魔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斯内普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动作。
等那条还在蠕动的鼻涕虫落到托盘里,安流云举起魔杖,“粉身碎骨。”一道白光划过,原本还试图爬出托盘的鼻涕虫立刻变成一滩难以言状的粘稠物。
“很娴熟的粉碎咒。”斯内普端起托盘,仔细端详那滩类似于鼻涕和痰的混合物。
安流云:……
她无比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