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现任校长冷静地将混乱的现场处理干净,裹着黑斗篷的教授脸色阴沉地给她止血,看起来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她还活着。意识到这一点后,费伦泽松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她明明还是个没成年的学生,到底是什么力量促使她踏入禁林深处呢?
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费伦泽就会想起鲜血汩汩滴落在雪地里的画面,她流淌着的鲜血像一条鲜红的蛇,只要有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条蛇就开始吐信子,无言地震慑妄图靠近的人。
她的灵魂深处一定有一种力量,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马人总是时不时发呆吗?安流云不解地望着那双泛起波澜的蓝眼睛。
费伦泽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那个男孩很重要,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你是否想伤害他……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的东西。”
“没关系。”安流云知道他不能说的一定又是和预言相关的内容,她并没有把话说满,“我现在没有必须杀死他的理由。”
这意味着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费伦泽白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闪着一种浅浅的光芒,“族里那个受伤的孩子已经痊愈了,我的同族们一直想当面向你道谢。”
“所以他们听由行星的指引,选了你作为整个族群的代表?就在今天?”他没否认,安流云也不在意,毕竟不是所有马人都愿意和巫师产生联系。
她摩挲着戒指,目光轻飘飘地穿过费伦泽,随着马蹄声和树丛里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银白色的动物从他身后的灌木丛里现出身形。
伤口已经愈合的独角兽欢快地跑到她面前,乖顺地低下头蹭她的脸颊,任由她抚摸它柔顺的鬃毛。
费伦泽的目光变得柔和,喃喃自语道:“希望这一次,我没有误解星辰的指示。”
提亚马特刚想抗议它垂下来的鬃毛挤占了自己的位置,就被安流云拎起来放到了独角兽背上,“一边玩去,我还有正事没说完。”
“我代表整个马人部落向您问好,感谢您的慷慨和无私。如果您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禁林里找我。”费伦泽俯下身向她鞠躬,他很高,俯下身时恰好能和安流云齐平,许下承诺后,他含着歉意解释,“我的同族们并不都对巫师怀有善意。”
她看出费伦泽还有话要说,安静地等待他开口。
“我想请求你保护那个男孩……至少,在他迎接他的命运之前,不要让他死亡。”
费伦泽的表情诚恳又严肃,他深邃的双眼里盛满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像是歉疚又像是茫然,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抉择是否正确。
在马人痴迷的星空中,有一颗象征杀戮的明星,它偏爱能够自主选择命运的人——命运并不公平,能够努力掌控命运的人和坦然接受命运的人一样稀少。当他们大有所为的时候,这颗星星会变得非常显眼。
几十年前,它的光芒毫不吝啬的落在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身上。
今晚,伴随着独角兽痛苦的呻吟,它的星光变得格外黯淡。
但就在此刻,这颗星辰和她的眼睛一样明亮,像一束洁白的花朵。
“又是和行星的指引相关吗?”
费伦泽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看来这就是他选择她的原因。
他们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中,安流云饱含审视意味的目光仔细地扫过他白金色的长发、绷紧的眉毛和嘴角,最后落在他满含纠结的眼眸。
费伦泽感觉自己的思维被打乱了——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来回拉扯,一个撺掇他贸然提出如此冒昧的请求,一个提醒他对方还只是一个没成年的学生,质问他怎么能将虚无的希望放在对方身上?
可是预言里闯进了她的身影,她注定会被放到命运的天秤上。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阻止命运吗?阻止黑魔王的希望可能就在她身上。
你想让她去面对那个紧抓着生命不放、默默等待时机的“人”吗?他身上的人性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她甚至还没成年。
两个声音在他脑子里纠缠,喋喋不休地陈述各自的观点,试图说服他做出最终判断。
“抱歉……”
“你一整晚都在道歉。”安流云打断他,直白地问,“你能付出什么?费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