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才人听了这话心也凉了半截,她本就做好了今夜能侍寝的准备,便是轮也该是她了。没想到又被岑容华搬出二公主来争宠,她争不过。
一时气不顺,眼眸流转间便瞟到了殷璟初,见她神色平静,仿若旁人无论怎么发脾气,她都是这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姜才人心里不快。
萧煜抬眸望向十几张生面孔,人人眼神中都是赤裸裸的炽热,都想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得到他的关注,萧煜冷淡地笑了笑,却并不在意。
唯有一人,一直微微垂眸,虽坐的稍远些,从萧煜的角度能看到她白皙的天鹅颈,一身品月色宫装衬得人清冷美丽,他的视线停留了几秒,而后收了回来。
只是这么几秒钟的关注也被江顺收入眼底,他顺着陛下的视线望过去,知道那位小主的身份后,他垂眼观鼻,心里上了心。
请安散了后,目送着高位嫔妃们离开,殷璟初直到最后才扶着桃红的手出了坤宁宫。
容采女被皇后罚跪在庭院中,来来往往的嫔妃和宫人们都在瞧着,可谓颜面扫地。
她满脸悲戚,可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一般。她眼神中充斥着不甘,可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陛下竟那般凉薄冷淡,昨日她使劲浑身解数去讨陛下欢心,她以为陛下至少会对她有几分怜惜的,可没有。
殷璟初收回视线,桃红压低语气道:“容采女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殷璟初能料想到,陛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若说能让他去维护什么人那实在难得。容采女一个新人,今日的确气焰太嚣张,公然顶撞皇后娘娘,不论为着什么缘故,陛下都会维护皇后,容采女是自作自受。
如是想着,她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正准备走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女声响起——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殷宝林。”姜才人嘴角勾了一抹轻蔑的笑容,她甩了甩帕子,“上回殿选也没好生叙旧一番,我以为你过不了殿选,没想到又能在宫里碰上。”
殷璟初听出她话里的挑衅意味,她也不恼,欠了欠身道:“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慧眼,有幸入选。只是姜姐姐这颇为看不起的模样,难道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意么?”
姜才人见她这般伶牙俐齿,恍惚想起数年前的模样,她勾了勾嘴角不屑道:“怎么,你如今入选就以为能压过我不成?你从前身份不同,自然该是所有人敬着。可多少年河东多少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哪怕这回你侥幸入选,也未必能走的长远。”
“我要是你就日日躲在宫里不出来,别惹人笑话为好。”
殷璟初嘴角笑意慢慢寡淡了些,她一顿,忽注意到姜才人身后露出来的一抹黑色,她笑容遂盛了些。
“姜姐姐这话我着实听不懂了。也不知道我是否得罪过您,您这样依依不挠的,倒让妹妹有些惶恐了。”殷璟初面上露出几分无辜来,她上前两步软声道,“要是从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还希望姐姐莫要生气。宫里日子这样长,咱们姐妹时常作伴不是?”
她们二人向来不和,从前见面哪一次不是剑拔弩张。如今见殷璟初这样反常,明显是在恶心自己的,姜才人后退两步,面上带了几分嫌弃。
“你想与我冰释前嫌,可我偏不!”姜才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与你相争,看看将来究竟是你得宠,还是我长盛不衰。日子的确漫长,所以咱们只管走着瞧。”
撂下一句狠话,姜才人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殷璟初笑容敛了一些,一边桃红也有些看不过眼,“小主,虽然说姜才人位份比您高,可咱们也不用总是忍让。”
殷璟初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无妨,也不是头一回了。从前闺阁不懂事,以为长大就好了。没想到她还这样见怪,罢了,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就是了。”
说罢,她转过身去携着桃红的背影离的越来越远。
萧煜立在树后,方才一直冷眼瞧着这一切。
江顺一直仔细留意着陛下的神情,他试探性开口道:“方才那位穿红衣的是淮阳侯府的千金,姜才人也是这回入宫的新人中位份最高的。若是按旧例,昨日您该召她侍寝的。”
话音才落下,萧煜一个寡淡的眼神扫过去,江顺立时噤声。
坤宁宫里,送走了请安的嫔妃们,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皇后喜静,素来不喜欢殿内这些人伺候,因此身边独留下了蕊珠。
她揉了揉太阳穴,面上有些疲惫,蕊珠透过窗户眺望院里,而后冷着声气道:“陛下才宠了容采女一夜,她竟这么高的气性敢顶撞娘娘,活的不耐烦了些。”
皇后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几分嫌恶,淡声道:“一个蠢货罢了。以为陛下给她几分好颜色就能翻天了,一会儿等她跪完时辰,你去常宁阁传本宫的旨意——”
“采女容氏,不修德行,以下犯上,着降为从八品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