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快过一日,眼看中秋将至,黄药师也逐渐焦灼,孙女日日拉着他问爹爹妈妈何日回家,一次比一次难安抚,女儿女婿的来信间隔一次长过一次,他每隔几日便遣哑仆去临安打探南边的消息,连丐帮也问了几次,均无甚收获。
杨过也终于坐不住了,妈妈自那一日再未回信,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佳节,往年这时候妈妈早已归来,这次却半点音讯也无,连师父师娘也未如期归来,他向来聪明,难免想的多些,若不是郭芙还小,不宜出岛,他早带着人出岛寻人。
中秋节前一夜,郭芙确定爹爹妈妈毁约了,他们确实不能赶回来陪她过节。小女娃早起跑到渡口候了一日,等到太阳落山依旧不见人影,霎时哭的撕心裂肺,任谁哄也没用,小小一个人气性大的不行,被劝的越发恼火,撒开爷爷同哥哥,一个人躲回房里呜呜哀嚎,哭的黄药师烦躁不堪,骂不得、打不得,哄不好,对女婿怨气顿起,如此简单的事,耽搁得小半年也不见人影,果然愚笨。
杨过追到门口,也只能静静等着,不敢进屋惹她。听着屋内娇娇女的哭声,一颗心似要裂成八瓣,酸涩难忍,眼泪盈眶,闷声哭泣。他心里也慌乱,也害怕。他总觉师父师娘这次出去寻师祖说不出的奇怪,前一世郭伯伯、郭伯母华山一别,二十余年再未见过洪七公前辈一面,他上岛后也未曾听两人提起要寻觅其踪迹,何以今生如此凑巧,突然去寻,这番变故到底为何,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
黄药师没想到一个还未劝好,另一个又哭了,心里烦躁更甚,只是他到底是长者,这般时候还得顾着两个小娃娃,耐下心来先把大的瞒过去,“过儿,你一哭,芙儿今晚更无法消停,你是哥哥,该比妹妹懂事些。”
杨过擦着眼泪望向爷爷,“爷爷,师父师娘到底去哪了?他们答应过的,中秋前不论寻不寻到师祖都会回来,明日便是中秋节……”他想着往年中秋的热闹,心下戚戚,越发惴惴不安,“师父师娘是不是出事了,还有我妈妈,我妈妈是不是也出事了?”
黄药师仰望着头顶明月,圆月似圆非圆,仔细看去一边缺着一线,等到明日这一线补上,方是真正的圆月,才有团圆之意。他知道女儿女婿到今日还未赶回来,必定是遇上了棘手之事,天底下能同时在谋略上困住蓉儿、又在武力上制住靖儿的,屈指可数,只怕穆娘子确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他夫妻二人寻着线索,救人去了。
事已至此,再拖无益,黄药师做下决定,“明日中秋,若你师父师娘还未回来,我便带你们出岛去寻。”如今这样,两个孩子也难以安心,倒不如带着出去寻一寻,顺道还能长些见识,读书万卷不如行百里路。
杨过听得这句心下大骇,果然是妈妈出事了!脑海里全是前世妈妈去世时的情景,悲惧交加,身子摇摇欲坠,一屁股坐倒地上,“爷爷,妈妈怎么了,妈妈是不是……是不是……”剩余的字眼他无论如何也言说不出,似乎说出口便成了真的。
“过儿?”黄药师怕他出事,立时抱起,手掌在他身上不停游走,助他疏散郁气,不至再度晕厥过去,房门“吱呀”一声猛的摔开,泪水盈颊的郭芙慌慌张张奔出房门,“杨哥哥?”见杨过坐在爷爷怀里,以为杨过又出了什么事,顿时吓得立在原地,惶惶问道:“爷爷,杨哥哥怎么了?”小女娃在屋内哭的正起劲,突然听见一身巨响,吓了一跳,不待反应又听得爷爷呼声,知晓是杨过出了事,当即带泪奔出房门。
黄药师知她吓到急忙道:“没事,你杨哥哥是累了,一时站不稳,爷爷为他推拿几下便好。”郭芙听得爷爷安慰方放下心来,走到近处静静瞧着两人。
杨过心神大乱间听的郭芙关心之语,思绪清明起来,从爷爷怀里站起身,拉住郭芙小手温言安抚她,“杨哥哥没事。”说着人却晃了晃,他此时心头一团乱麻,脑子里各种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忍不住又想哭,当即搂住郭芙埋在她肩上,强笑道:“杨哥哥是开心的,爷爷说过完中秋带我们出岛去,这可是大喜事,是不是?”一滴泪落下,他急忙擦去,不叫郭芙生疑,“想来师父师娘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去迎他们,等见到他二人,芙儿你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们……他们大人说话总不算话,以后我们再不听他们教导啦。”
郭芙小女娃听到要出岛去寻爹爹妈妈,顿时开心起来,抬头望爷爷去,“爷爷,我们真的要出去找爹爹妈妈么?”见黄药师点头,她开心的蹦了又蹦,小手拍拍杨过肩膀,“杨哥哥说的对,见了爹爹妈妈要好好说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