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得过他!”公冶明用力握紧了腰间的刀。
楠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他拒绝了你,你就来处州找我,我会请你喝酒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姓公冶,单名一个明字。”
“我姓宋,名楠竹。”宋楠竹说着,叫停了船家,吩咐道,“师傅,在码头停靠下,让这位公子下船。”
“我不下船了。”公冶明说道。
“你不回京找他了?”宋楠竹疑惑道。
“我也想看看金乌会人去楼空的惨状。”公冶明说道。
“好啊。”宋楠竹终于一展愁眉,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她当他是放下了。
白朝驹肯定要拒绝我的,公冶明想着。他还没有做好被再次拒绝的准备,也下不了被拒绝后打他出气的狠手。
他还想再缓缓,让时间给自己一点勇气。
他要是不在处州可怎么办?
白朝驹愁眉苦脸地在处州的街上走着,这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毕竟他在这里待了半年之久,和公冶明一起。
这里的黄泥地,他们一起踩过,这里的每一间铁匠铺,他们都进去瞧过。他们还在这里一起渡过中秋。在郡主府的床上,他还吻了自己的脸。
要是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白朝驹摸了摸自己的颧骨,走进店里,又要了一壶酒。
不,那时候也不好,那时候公冶明身上的蛊还没解,处州也有金乌会这个大吸血虫,害得百姓苦不堪言。
白朝驹看着这里的众人,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里一起都没什么变化,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这里的地依旧脏兮兮的,店铺三三两两地开着,生意冷清。街上的人也很少,零星走过几个也都是无精打采,一副被魂魄抽空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赶走金乌会区区一年,一切还没复苏吧,白朝驹想着。
一阵对话传到他耳朵里,有些刺耳。
“那个郑老汉,昨夜又去了,又输了不少钱呐。”
“他怎么还敢去啊?”
“那些人绑了他女儿,说他再不还钱,就把他女儿买掉。他就一农户,五十两银子,上哪儿去弄啊?不还得去赌?”
“你们在说谁?”白朝驹直接上去问道。
俩人见这个一身白衣,样貌有几分贵气的年轻人突然插入话题,纷纷愣了下,随即露出个礼貌的微笑,说道:“这位小哥,你可是郑老汉的亲戚?”
“你们说的郑老汉,他欠了赌债,还把女儿卖出去了?”白朝驹问道。
“是啊。”个头稍高的那人说道。
“这儿的赌坊,不是一年前就被官府铲掉了吗?”白朝驹问道。
“唉,赌瘾哪是说借就借的啊,赌坊没了,那些赌鬼控制不住,私下还是接着赌。”
“但要我说,那郑老汉是真倒霉。”个头稍矮的那人继续道,“他为了给妻子筹钱看病,走投无路去赌了钱,结果病没看好,又欠了一屁股债,女儿也被捆走了。”
“女儿被人捆走,他难道不报官吗?”白朝驹问道。
“金乌会被查后,处州管的严。但凡赌钱被发现,都得拉去问斩的。他怎么敢说啊!”高个那人说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白朝驹眉头紧皱。这些胆大包天的赌鬼们,在官府严查的处州顶风作案也就罢了,连穷苦老人的钱都讹,为了逼他还债,还把他女儿捆走了。要是这郑老汉还不起钱,他的女儿指不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他不禁牙关紧咬,拳头握得吱吱作响。
“郑老汉在哪里?”他向两人问道。
“你真是他亲戚?”高个那人惊讶道,“我刚刚看见他在桥洞下睡觉呢,元宝桥下。”
白朝驹点头谢过,便往元宝桥跑去。
他不是没在想公冶明的事,他根本找不到公冶明在哪里,有心无力,不如帮帮眼前的陌生老人,获得些赞许,缓解下内心的难过。
他活动了下胳膊,自己身上的银子加起来不过十两,还什么钱?那帮人本就是恶人,还捆走别人女儿,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