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元旦,Delay释出《Decision》音源。
关于这首歌的灵感来源随后被吴虞透露,Delay乐迷开始自称:“Decision”。
陈希珏去年也考进了二中,成为Delay小学妹。
不过,高一所在的教学楼和高三相距甚远,陈希珏和他们也只偶尔遇见,每每遇上,Delay都会于她有所动作前,先同她打招呼。
与程希珏同行的同学最开始感到好奇,后来就都见怪不怪了。
春季开学后,为迎战高考,学校对高三继续深耕应试教育管理策略,除却已取消的选修课由自修或其他课程替代的体育课,以及每两周才一日休息外,新学期将夜自修下课时间由原来的九点四十分调整至十点四十分,周考和模拟考则调整为三日学科小考与每周综合考。
本就气压低沉的高三教学楼更压抑几分,高三学子们对如雷贯耳的“上了大学你们就自由”的劝慰都没了多少憧憬。
不仅学生行尸走肉,教师们也习惯性麻木。
某个午餐时间,Delay几人聚在食堂里,胡宇大倒苦水。
“这学,是上不了一点了,这题别说做了,我现在光看着就脑壳疼。”
这两个月,他们几个人每天早上六点半到校,凌晨一点半才能睡下,天天捧着杯速溶咖啡续命,更不要说还偶尔翘了夜自修和自习课去录音室打磨他们的新专辑。
知道做人苦,没算到做高三考生能这么苦。
吃了口能下咽的红烧肉,胡宇悻悻庆幸道:“得亏咱们几个够清醒。”
成员难得没揶揄胡宇。
真是反驳不了一点。
可不是所有考生都和Delay一样,能够对自己的未来,做出自己的决定。
陈燮林拿着汤勺敲了下汤碗,说:“天暖了,该在校园里摇滚一把了。”
那语气贴着神情,颇有种望子成龙无望后的无奈。
“词写的差不多了。”宋聿回应。
几人眼神一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高考倒计时100天。
Delay立在教学楼的转角处,校服宽大,但遮不住少年们的挺拔,他们将操场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领导在台上画饼式的亢奋宣言,阳光下的学生却没有惨绿年华应有的朝阳,不知何来,不知所往的疲惫布满脸颊。
应试教育的学生呆滞模样,在灼灼阳光下,无处遁形。
“能玩摇滚,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陈燮林想到自己,又看着人群,不由感叹。
誓师大会带来的肾上腺素尚未知能持续多久,意外先到一步。
“出事了。”胡宇急三火四地跑进广播室,没来得及喘口气,“咱们同年级的一个女同学,要跳楼。”
是一个高复的女生,叫小枝。
去年高考,因三分之差,她与一本线失之交臂。
几番挣扎后,小枝决心高复。
作为复读生,她如牛负重。应试教育下的封闭式压力是一方面,家庭不支持下的持续性打击是另一重因素,两相叠加,不堪重负。
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更深刻的学习中,可心中焦灼煎熬像一团火越燃越凶,几近将她吞噬。在只有自己苦苦支撑自己的大半年里,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念书这件事情本身。
过去两个月里,她几次考试成绩不仅严重下滑,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开始失去理解连词成句的能力。
随后,老师的约谈,父母的斥责,纷至沓来,
在这个被规训“要么优秀,要么完蛋”的环境里,小枝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她找不到逃离这些否定定律的出路,生生将自己逼退到退无可退,支离破碎。
这条独木桥,她看不到一丝光亮,眼前只有无垠黑暗。
察觉小枝近日里不对劲的是与她有相似情况的另一位高四生,晓晓。
她们是室友。
年后开学,晓晓就注意到小枝状态不佳,身型也日渐消瘦。
她本以为是因为高复压力导致,当然这也没错。
然而,一周前,晓晓发现小枝试图用小刀划开手腕上的血脉。
幸好被她及时拦下。
没人比她们高四生更懂得时间的宝贵,她对小枝的留心也实在有限。
吃完中饭,小枝同往常般回教室埋头刷题。
午休铃响后没多久,小枝行尸走肉地出了教室,晓晓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H中前后几幢教学楼由连廊相通,连廊的顶层是一片天台。
上去天台的门一般不打开,不知为何今天落了锁。
无以言明的害怕伫立在心头,晓晓毫不迟疑地出声,喊着“小枝”,也从口袋里到了禁止带入校到手机。
可小枝无所回应,只由自己往前走。
Delay到连廊底下时,各班学生已被摁在了教室里,可止不住他们向外探出的脑袋,学校各领导、学生家长、警方、消防和医护各就其位。
天台上没有取得进展的趋势,Delay四双目光里相互传递信息,在工作人员上前“驱赶”他们前,他们找到了与楼顶劝解民警职位相当的另一位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