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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随着球在空中的来回响起。
下午四点,男子组八强另外三场比赛全部结束,观众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聚焦到唯一还在进行的赛场上。
假装冲往三号位,天童起跳前的最后一步向右大迈,蹬向二传手身后:“球来~”
球没有来,接完发球后大平从中后场斜插上前排,助跑的身影和天童交叉而过——三点五号位的短球?青根的瞳孔跟着主攻偏转又拉回:不,不是他!
从静止到横向移动只有一瞬,青根并上二口的右肩,没有慌慌张张起跳,半个呼吸的调整后,另一侧女川也准备到位。
三人拦网,铁壁在二号位起跳的梅田面前竖起。
拦网得分!青根捏紧发红的掌心。
“好拦!!!”镰先整个上半身都探到了护栏外,但没有人在意,因为伊达工看台上的其他人也是同样激动。
28比28,伊达工追平比分,比赛还没有结束!
“打得这么激烈。”
乌养的感慨在身后响起,将武田沉浸在比赛中的思绪拉回来:“乌养先生?”
“和久谷南和条善寺的比赛谁赢了?”他问。
乌养抬腿跨过塑胶靠背,在空座位坐下,笔记本夹在胳肢窝:“条善寺。”
没有给两人更多讨论的时间,29比28,29比29,两校互不相让的气势映射在重扣落地的巨响中。
白布侧头,用力地抬起肩膀,用已经湿透的短袖袖口蹭去脸上的汗水。
又到了这个让人讨厌的轮次。
伊达工女川发球,前排青根、二口、黄金川,最强的三枚铁壁。
白鸟泽这边,前排大平要下撤接一传,擅长扣直线突破伊达工拦网薄弱位置的五色在后排,梅田也在后排,可以说是他们六个轮次中进攻端最弱的一轮。
尽管加上天童的二号位跑动进攻后,他们顺利度过了落后的难关,但拉扯到现在将要上30分,还没能分出胜负……白布努力压下心中的焦躁感。
贤二郎还行吗?天童微眯起眼,用余光偷瞟身旁的二传手。
选择性拦网具有适应性。
快攻、平拉开、两翼转移,整场比赛都在追球的副攻,越到后期,对二传手传球的反应越快。
球从女川手中发出,山形最快速度地判断出球的落点,展臂示意:“我来。”
白布移动向二点五号位,网对面,三堵墙壁如影随形。
一般来说,拦网队员在网前准备时,会分散着站在三个位置,最大效率地应对进攻方的多个进攻点。
伊达工采用的则是集群拦网,三人略显紧凑地聚集在中央。
白布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球,山形的一传质量极高,球到他头顶时近乎没有旋转。
他抬起手——啧。
拦网员高大的身影和球一同奔向四号位,几乎不分先后。
球落地了。
“抱歉大平学长,有点低了。”
白布喘息着。
无法避开,无法翻过,高举的拦网手制造的黑夜里,三双眼睛如同鬼火,每时每刻的跟随让人恐惧。
无论选择哪边,那些手都会挡在攻手面前。
——集群拦网是最能给二传手压力的拦网。
30比29,伊达工拿到局点。
“刚才……”
由于邻近伊达工应援团,影山的声音被剧烈的加油声掩盖。
日向扯着嗓子凑近:“你说什么影山?”
影山不悦地提高音量:“刚才!白鸟泽的二传手本来想传的应该是二号位!”
二号位有天童的背快,斜后方接应梅田在助跑后二,白布的上身极小幅度地后仰。
关键分,传给他最擅长、最稳定、质量最高的二号位,本应如此。
青根在球落到白布手中的前一秒,左脚微微向外探出了半步——仿佛看穿了传球意图,准备扑向二号位。
这半步究竟是精准的预判还是刻意的误导,除了青根自己没有人知道。
能看到的只有结果,白布下意识地放弃了二号位改传四号位,而那探出的半步反倒变成反方向移动的蓄力,青根立刻跟上了传往四号位的球。
“青根的拦网果然很厉害!”日向赞叹。
自己在场的话会怎么选择,影山设身处地地想象,脸色阴沉。
山口的笑声刚滚到嘴边,发觉身侧月岛的动静,顿了顿。
月岛神情平静,和周围激动的人相比甚至显得漫不经心,但他原本松松垮垮搭在栏杆上的手,不知何时交握起来,指尖收紧。
存在即威胁,拦网的……最强形态。
白鸟泽要怎么应对?
“白布学长!”五色大声喊道,看到白布投过来的视线,又后悔般结结巴巴起来,“那个,就是,我想说……”
呜,不管说什么都感觉白布学长会生气!
但话已经开了个头,五色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不要在意(Don't mind)。”
“……”白布转过了身。
五色:……
这个眼神,果然生气了!一年级主攻为自己的不争气哀号。
他入学白鸟泽时,队里的首发二传手已经是白布,在替补阵容的五色大部分时间和白布都是隔网相对。
白布的传球很厉害,总是给牛岛传出最好扣的球,如果能获得白布的认可,是不是代表他有和牛岛同台竞技的水平?
夏季大赛后,一直冷冷的白布突然主动过来和他沟通:“把球再往外拉半个身位,你的线路选择是不是更多?”
五色受宠若惊,五色兴奋不已,五色——被紧接着到来的各种直白毒舌批评嫌弃打击得体无完肤。
他向高羽表达“白布学长对我有什么不满吗”的困惑,高羽观察了一阵两人的交流后,建议道:“你少把挑战牛岛学长挂在嘴边试试看?”
五色:“但是我来白鸟泽就是为了向牛岛学长学习然后超越他。”不喊出来怎么督促自己做到!
“……”在绝对牛岛粉丝面前嚷嚷超越,实际能力却还差上一截,不被严格要求才怪呢。
看穿一切的高羽和善又同情地拍了拍耿直后辈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