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沈浪啊!”远处丛林里,熊猫儿跳了起来,旁边的王怜花赶紧将他压下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动惊醒那丫头,小心她把你做成人干。”
熊猫儿想起柴玉关瑟缩了下,小心翼翼低下身子,抹去脸上湿发,左右看看,见白飞飞一动不动瞧着那处,王怜花咬着牙沉思,不禁问道:“现在怎么办?”
那日一行人掉下山崖,在崖下躺尸了几天,饿的奄奄一息才清醒过来,王怜花还算聪明,想法子困住要飞回去的蛊虫,带着众人偷偷回到那苗寨,偷了些苗衣苗服,又找回行李,化作苗人藏在山里静静等候,果然,没了他们踪迹,小蝶急匆匆返回寨子,带着人找了几日,王怜花等按兵不动,在小蝶再一次回皇城时偷偷跟上她,堂而皇之来到雷公山。
可惜城主府守卫森严,众人不敢大张旗鼓入内,想着先找个山洞落脚,休整几日再做打算,又误打误撞进了八卦林,幸而白飞飞同王怜花懂些奇门遁甲,带着众人安然无恙走出林子,林外硕大一个水潭,潭深水黑,瞧着便恐怖吓人,更吓人的是潭中还立着一个覆满冰霜的冰雕。
炎炎夏日,什么样的人会满身寒冰,一行人百思不得其解,白飞飞轻功卓绝,落到那人身前想看个清楚,可惜厚厚冰霜下,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又听远处飞鸟鸣叫,怕有人来,忙带着人躲到对边山林中。
也是一伙人幸运,刚躲好彩月便走出林子,看到她,众人已然知道来到了地方,可惜风云骤变,几人还未行动,一场暴雨兜头浇下,将众人浇的透心凉,一行人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此地阴晴不定的天气,咬牙承受着大雨轰击。
骤雨初停,彩月走到池边,不知做了什么后,池中那被冰霜覆盖的人渐渐露出其中身影,白飞飞同众人一样紧紧盯着那处,想要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沈浪。冰霜化去果然露出那叫他们熟悉的面庞,白飞飞身子一软,心脏狂跳,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她的沈大哥真的还活着。
“他头发怎么了?”旁边朱七七又叫了起来,小泥巴知道她那性子赶紧捂住她,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小姐,叫你小声些啊。”可惜已经晚了,塘中彩月警惕地看向他们这处,王怜花等人紧紧扑在地上屏息凝声,不敢再动。
彩月盯着对面山林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以为是山中野兽发出的响声,转身看着冰中男子,冰霜已经化完,白衣男子的身影全部露出,她轻柔的将他胸前碎发拨到身后,指尖抚过坚挺的鼻梁,落到乌黑的唇角,踮脚吻了上去,那唇冰凉如雪,不仅唇是冷的,连手下的身子也是冷的,像千年寒冰般冷到人心里去。
少女睫羽轻颤,眼角落下一滴泪,少女的泪,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因为它含着世间最纯最真的情,便是再冷的心,也会被这泪融化。
男子睁开眼睛,先看到的便是少女眼角的泪珠,脸色一变,动了动僵硬如冰的手指,慢慢替她拭去,指尖触到那泪珠,泪珠化作泪霜,黏在他手上,白衣男子心里轻叹一声,退开些看着她,“哭什么?”
他嘴角弯出一洼笑,“我们早已知道结果的,不是吗?”抬手拔下少女发髻上摇摇欲坠的蝶钗,插的紧实些,“你忘了,我本就是个死人,多活下来的每一日都是上天恩赐。”
“可我不想叫你死,我想你长命无忧到百岁!”少女脸上泪珠不停滚落,如山间麋鹿,如仙山晨露,如娇花泣泪,瞧着便叫人心碎,她紧紧揪着男子衣襟,越哭越厉害,像个天塌下来的孩子。
“真是个傻姑娘!这世上有几人能活百年?”白衣男子揽过少女,脚下一点落到塘边小屋外,替她烘干衣服,又将她脸上泪痕拭去,方才转身看向远处山林,“各位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难道嫌弃敝舍简陋,招待不了?”
彩月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然真找来了,霎时一张小脸覆上寒霜,心里已经想了百八十种叫他们有来无回的法子。
熊猫儿看看白飞飞,又瞧瞧朱七七,见两人脸上都一片绯红,不知道要不要下去,刚才那丫头轻吻沈浪时,他可察觉到杀气了,一股比一股盛,尤其是旁边的朱七七,要不是小泥巴死拉住她,骂声早响彻山林,奇了怪了,白飞飞生气他能理解,朱七七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白飞飞收起心中杂念,脚下一点,在林间几个轻跃,如飘絮般落到小屋旁,定定看着对面男子,“沈大哥?”明明想好了不能哭,可见到他活生生站在面前,眸中泪便怎么也止不住,她婆娑着双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泣不成声,泪流不止。
白衣男子被她这哭下了一跳,他见过无数女孩哭,从没有哪一个哭的如她这般安静,一双眸子痴痴望着他,不言不语唯有泪双流,偏生便是这哭叫他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般闷闷的,难以抒怀。他皱眉想了想,“白……姑娘?”他记得那日王怜花是叫她白飞飞,如今再见,细细一看,确实是位清丽佳人,难怪能叫沈浪一见倾心,相思唯寄,“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沈大哥!”
他转头看向王怜花等人,一个个眼含热泪,激动万分,唐乐那位前未婚妻朱七七更是恨不得扑上来,他忍不住退了又退,幽幽笑道:“各位若是来为我哭坟,还为时尚早。”说着移了目光去看王怜花,眸光如剑,“看来王公子记性不大好。”
王怜花忙往熊猫儿身后一躲,“我说沈浪,你不记得我们,我们好歹也算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如今你生死难料,我们作为你曾经的朋友,难道不该来关心一二,便是你真死了,那也得让我们上柱香不是。”
白衣男子收了笑意,“公子说笑了,你我萍水相逢,这柱香就算了,何况,你嘴里那位沈公子三年前已经去世,你若是挂念他,自可去他坟前上香,何必千里迢迢跑来我这小小陋地。”
“沈大哥!”白飞飞见他如此自贱,向前迈了一步,去拉他的手腕,还未触到便觉一股寒凉,她打了个冷颤,不敢相信手边触感,那怎么会是人的温度,她忍不住再伸手去捉。
白衣男子手腕一缩避开她指尖,淡淡道:“白姑娘,请自重。”
“你的身子怎么了?”白飞飞确定他身体冷的不正常,见他带着警惕,不敢再逼近,定定看着他,“王怜花说你们要阴阳幽兰,我……”她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递给他,“我在幽灵宫里寻到了一株存在寒冰里的阴阳幽兰,你……你看看还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