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暴雨倾盆,洞内寂静无声,白飞飞靠在墙边,默默看着洞口处合眼安歇的沈浪,他依旧一身白衣,雨雾打在他身上,浸湿了他的额发,连眉宇也染上一丝寒气,恰似那年他阴阳煞发作的样子,那时候他们多好啊,甜蜜恩爱,虽生死不明,可她心里满是幸福,可惜那幸福太短,人生又太长,长的叫人绝望。
她小心挪动着伤腿靠了过去,轻轻靠在他肩上,伸手去摸他的眉眼,指尖还未触到,便感知到那股叫人心惊的寒意,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想要暖热他的身子,叫他回到那个康健的沈浪。
白衣男子抬手推开她,“白姑娘,我不是你的沈大哥!”
白飞飞仰头注视着他,苍白的脸上,唯有那双眸子是漆黑的,黑的深不见底,瞧不出半丝情绪,曾经她最爱这双眼睛,因为那眼里蓄满温暖,叫她的人生也有了暖意,如今这带给他温暖的人却变成了一团寒冰。视线下移,落到他乌青泛紫的唇上,这张嘴曾经说过世上最甜蜜的话,也吐露过人世间最无情的话,他说要送自己一副薄棺,可最后用上的却是他自己,他当初说她要死远些,可他却死在了她眼前。
她与他之间,痛苦多过甜蜜,怎么就爱的这么难分难舍,以前她想不明白,漫长的三年里她夜夜叩问几心,依旧想不通,后来只能安慰自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她想起那日彩月那一吻,她同他哪怕情浓时也守节有礼,如果他们注定不能相守,为什么连一个吻都不能拥有?她拥上他的脖颈儿,噙住那冰冷的唇轻碾慢舔,身前的男子似乎怔住了,过了不知多久,他突然动了,按住她的肩膀,要将她推出去,白飞飞不愿叫他如愿,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紧紧将他压在石壁上,加深唇舌间的动作。
白衣男子瞪大双眼,在他看过的那些信息里,并没有沈浪同白飞飞欢好过的记录,眼前这个压在他身上的女孩子,真的是那个柔情似水又冷冽傲然的白飞飞吗?他再次抬手想将她推开,可惜这女子打定了主意,像是嵌在他怀里般,纵是他用尽全力,也没将她拉出半分,反倒叫两人贴的更紧。
他大可用内力将她震飞,可又不想叫她再受伤,虽不愿承认,但自第一眼见到她,他心里便对她有了一丝怜惜与悔意,好似他曾经伤她甚深,后来知道她是白飞飞,他也明白了那一丝怜惜从何而来。
白飞飞呼出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在强烈的窒息感下,放开了那被她染上一丝艳红的唇,欢喜着伸手去摸那艳红,终于摸到一丝暖意,于是她心满意足的抬头去看他的眼,那双终日淡漠的眼里也有了一抹异色,虽然淡至少有了,于是她得意地抚上他的眉眼,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对她完全没有感觉,“沈大哥,”她温柔凝视着他,“这一次,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她再次覆上他的唇,用比上一次更重的力道,撬开他的双唇钻了进去,寻到他的舌尖缠绕上与之共舞,她的双手从他肩头滑下,在他身上随意抚摸着,身子随着她的动作磨蹭着另一具僵硬的躯体,白衣男子终于再次伸出了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怒道:“白……唔……”
白飞飞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儿,压下他嘴里的话,她不要听他那些劝慰,也不要听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们的感情始于她的主动,那今夜就让她主动的彻底些,反正她白飞飞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男人,而他沈浪这辈子也只能有她一个妻子。
白衣男子用力推开她,“白姑娘,我不爱你!”他看到眼前女人眸光闪了闪,沁上一层水光,继续道:“你爱的那个沈浪,已经死了,带着对你的爱恨死在三年前,如今活着的这个,对你没有半分情谊,难道你要同一个对你没有爱意的男子……”
无论过去多久,听到他说这些话,白飞飞都无法自控的心痛,痛的要死去一般,“我对你确实存有一丝怜惜,但也只是怜惜,白姑娘,你的沈浪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你。”白衣男子再次拉开她些,想要避远些,叫她冷静。
“一丝怜惜?”白飞飞注视着他,一丝怜惜也好啊,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当年的沈浪不也是因着一丝怜惜朝她伸了手,最后爱上她。白飞飞知道自己力气、武功不及他,眼眸一黯,抬手撕开了自己的衣襟。
白衣男子听到动静,忙闭了眼侧过头去,“白姑娘!”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怒意,白飞飞听出那丝怒气,嘴角带起一抹笑意,像极了曾经沈浪嘴角的笑,她噙着那抹笑意再次靠近他,“你看,哪怕你不记得一切,可你骨子里那些仁义道德,依旧在拉扯着你,沈大哥!”白飞飞伸了手,按上他的胸脯,手下有微微的起伏,告知着她眼前这个人还活着,“若你真对我没有半分情谊,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若你真无情无欲,为什么还避过头去?”
“你是这样想的?”白衣男子转回了头,眸中再无异常,眼神在她成熟的身体上扫过,又落到她脸上,漠然回道:“看过了!”
“你!”白飞飞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如此能忍,还能想法子激怒她,“沈大哥,你知道吗?有时候激怒一个女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她手指一动,划开男子腰带,将手覆了上去,手下肌肤冷如冰,白如雪,冻得她瑟缩了下。她忍住寒意将自己覆上去,再次含住那恢复了冷意的双唇,从唇亲吻到下颔,再落到喉间,然后是男子结实的胸膛。
白衣男子始终淡淡看着洞外雨帘,好似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般,女子娇嫩的唇在他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印迹,带着细茧的手指抚过他的腰身,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换了旁人只怕早已血脉喷张,恨不得抱着身上爱人共赴巫山云雨,可他眼神淡漠,呼吸平缓,胸口没有半分多余的起伏,像个木头冰雕。
白飞飞起身看着他,眼眶染上一抹红色,白衣男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看着她,轻笑道:“白姑娘,可以起来了吗?我腿有些重。”
“沈浪!”白飞飞又气又急又羞,她毕竟是个女子,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用尽她此生所有勇气,可这男人,这个可恨的男人,“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她都这样了,他竟然没有半分反应。
白衣男子抬手替她拉上衣裳,“我是个男人也好,不是个男人也好,都与你无关。”见她气的面红耳赤,又劝道:“白姑娘,往后……别再这样,这世间男子不值得你如此。”说完扶了女子起身。
白飞飞羞愤欲死,她这一遭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哪料得这个男人……她瞧着他恨不得……蓦然想到唐乐那五刀,再次扑到他怀里探手摸了下去,白衣男子没防备,脸色一变,抬手欲挡,挡之不及,叫她摸了个正着,“你……你……”他想不到这个女子竟如此大胆,连这事都做得出来。白飞飞用力将他压回石壁上,双腿缠在他腰上,叫他动弹不得,红着脸咬着唇继续手上动作。
白衣男子想推开她,动了动手,复又放下,避开眼瞧着洞外,一个快死的人,又何必在乎这些虚名,若这样能叫她死心,就随她去吧。
白飞飞只觉得手中的东西凉的叫她心惊,哪怕被她摸上也没有一丝反应,那个猜想似乎是真的,她抬头去看沈浪,他淡漠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突然想哭,想问问他是不是怕她嫌弃他,所以才一直不应她,可她怎么会嫌弃他呢,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的沈大哥。
她小心翼翼捧住他的脑袋,再次凑了上去,同他拥吻在一处,她要告诉他,她是爱他的,她拿出自己此生的火热,向他诉说着这份情谊,她不在乎他是完美的还是残缺的,她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是他这个人。
一串串带着悲伤的泪落到白衣男子胸口,胸腔内那颗破碎的心似被灼烧到般颤了颤,恢复了一丝生机,他终是抬手拥住了她,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一切,那必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罢了,罢了,心底一声长叹,她既然想要她的沈大哥,他就赔她一个沈大哥。
白飞飞察觉到腰间拥上的手臂,朦胧着双眼看向他,隔着雨幕她瞧不清晰他的神情,耳畔传来他冷冽的声音,“白飞飞,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情谊,”一只手轻柔的擦去她脸上泪痕,“我大概也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你,以前的沈浪肩上有仁义山庄,有朱家,有诺大一个江湖;如今的我身边有彩月,有唐乐,我还是不能一心一意陪着你,”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无耻,“就算这样,你还要留在我身边?”
白飞飞紧紧拥住他,她到底等到了,这一路走来,幸好没有放弃,她泣不成声抱住他冰凉的身躯,“我不在乎,飞飞不在乎。沈大哥,飞飞只要留在你身边,有一天我们过一天,有一年我们过一年。”
“那你答应我,”白衣男子捧起她的脸,叫她注视着自己,“如果……我还是没能活下去,你一定要放下我,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日子,”他亦定定望着她,“再也别回崖底,也别来南疆,去建你自己的家。”
白飞飞停下了哭泣,呆呆看着他,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不住摇头,“不,我……我不要,你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察觉到脸上的手撤了回去,她慌张的拉住,哀求道:“不,你换个要求,换个飞飞做得到的,沈大哥,你不能这样逼我,你不能,你不能叫我连个怀念的地方都没有。”
“白飞飞,我活着,你自然不需要回去,我会带你走遍大江南北,建我们自己的家,若我死了,人死物非,崖底你也没必要再回,不是吗?你总要忘记我,去开始自己的人生。”白衣男子挣脱出来,“你好好想想。”
“我答应你!”白飞飞抱住他的手,紧紧按在胸前,良久含泪泣道:“我答应你,若是你真的活不了,我就放下你,去过自己的日子。”说完泪如雨下,靠在他怀里无声哭泣着。
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发髻,低声叹道:“飞飞,对不起!”
洞外,暴雨还在继续,不知要下到何时,白飞飞的心也如这漆黑的天际般,被什么撞了个巨大的窟窿,哗哗往外漏水,像是要把体内的水全部哭出去。这个她求了许久的男子,嘴里哼着南疆小调安抚着她,像待彩月那样温柔。她明明求到了,可心里为什么委屈的要死,难过的要死,像是要失去什么一样。她死死揪住男子的衣襟,“沈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