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牧和大历并不可怕,单打独斗大渊的胜算更大。可若是他们联合呢?
那么大渊的西北方向必然战火纷飞,连绵千里不绝。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便彻底止不住了,甚至白梵天心里开始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猛然回头,低声说:“你带了多少人?”
“三千兵。”奚远山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如临大敌。
“从现在开始安排让他们往回走。从文臣女眷开始。”白梵天很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而且超乎常人的预判能力总能让他避开许多险难。
奚远山不明白,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照做了。
而国师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他正在为另一件事情操心,而这一件事也让他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在他刚离开皇帐,准备回去的时候,心口忽然毫无由来的一阵钝痛。
他倏然停下脚步,尝试深呼吸了几下也无法缓解。这股痛觉,他太熟悉了。
就在十八年前,几乎每夜每夜都是疼的他难以呼吸,彻夜难眠。
可明明已经十三年毫无动静了。不可能忽然复发。
除非……
令他心生寒意的想法冒出来,君淮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四周,只能隐隐听到喧闹的人言声。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作响,寒意一点点穿透心口。
君淮竹脸色苍白,他拢着大氅,默不作声快步回帐。
方扯下厚重的帘子,他身形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床边,扶着厚厚的皮毛毯子喘息,努力缓解那股子疼痛。
疼到视野模糊的时候,君淮竹下意识抬起手,抓着腰间那枚冰凉的环玉。
奚闲霄作为一个大将军,自然不可能像文臣那样有什么竹扇文书墨画。唯一能代表他的真心的,也只有那枚奚家祖传玉佩。
那玉佩若是传家母,则是带脖子上的。可惜君淮竹并不喜欢带着那些东西,最终还是挂了个玉穗放在腰间。
指尖重重抵着玉佩上的纹路,君淮竹生生强压下心口的疼痛。
他站起来,意识还没有清醒,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响起来。
隐隐能听出来像是军队集结的脚步声。
不对,姚灼还在草原大君那边。
君淮竹低低骂了一句,抓起旁边的短匕首就悄悄潜入雪色之中。
……
姚故渊倏然睁开眼睛,他一动没动,侧耳细听。
一旁沈南知察觉到他的动作,探目过来。
“嘘,不太对劲。”
姚故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扫过一旁熟睡的姚枫玥,忍了片刻才没问。
本来沈南知是带着姚枫玥在外面玩,结果姚枫玥玩累了在等沈南知的过程中,居然直接睡着了。
姚故渊回来后就看见一大一小睡着的两个人。
要不是沈南知明面上和自己有婚约,那传出去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沈南知本就是浅眠,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然后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发呆。
沈南知略微皱眉,看向姚故渊,他忽然想起来白梵天的话。
——这次祭祀,北牧绝不会再放我们安然离开。
姚故渊从小就会做最差的打算,他微微转头,轻轻拨动了下腰间的铃铛,不出片刻元风便悄无声息钻入帐篷里。
“南知,你带着他先往回返。”姚故渊大概清楚沈南知原先那个地方很安宁,不会这么心惊胆战,否则也不会一点武功都不会。
“那你呢?”
沈南知蹙眉,若真的出事,姚故渊恐怕还得回去保护那个皇帝。
姚故渊轻叹一声,说:“放心,本王早已让暗卫来了。”
沈南知默不作声,他先让元风带着姚枫玥离开,然后转头看向姚故渊。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或许还是个累赘,毕竟他只会文不会武。
可是……
见他迟迟不放心,姚故渊忽然伸手从袖口拿出一块刻着“锦熙”的令牌,说:“那就麻烦南知,去燎城,找奚闲霄奚将军。让他派兵增援。若速度快,一日之内便可以到。而祭祀起码要两日。”
沈南知抿唇,而后拿过令牌转身往外走去。
等三个人迅速离开后,姚故渊唇角的笑意才消失不见。
他转过头,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借着层层叠叠的帐篷隐匿的身形。
他先是去了一趟君淮竹的住处,却没见到人。转头本想再去找姚夜辰,却忽然注意到一些人悄悄朝远处离开。
姚故渊蹙眉,目光不断移动,忽然盯住最后那个一直站着没动的人。
是奚远山。
他默默移动到奚远山旁边,确认对方看见自己后,才又顺着原路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