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引心下了然,便松开了方澄,看着对方像只兔子似的一下子窜到了沙发的另一头,腿还撞上了扶手,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你要是还不想走。”方引慢步走到厨房里,拿起那把水果刀端详,头也不回道,“我还有一些别的方法来......”
一下秒,方澄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临了了说了一句“变态”,然后把门关的震天响,似乎生怕方引这个变态拿着刀追出来。
终于安静了。
方引再次打开冰箱,拿出一棵已经有点蔫吧了的生菜,剥掉外面几片泛黄叶片后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只是翠绿生嫩的叶片没能吸引方引的注意力,他还在想着方澄的话。
方敬岁让他回家。
方引的心里来来回回地过了近期的事情,怎么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在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他以为方澄那个来找茬的还没走,抄起水果刀便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管家微微一愣,只给了那把水果刀一秒钟的目光,随即便欠身对方引道:“打扰了方先生,谢先生有点不太舒服,还是要麻烦您回去一趟。车在楼下。”
方引一听也顾不得尴尬了,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的笑容依然很标准:“抑制剂打得有些过量,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
深夜的路上车流少,车速很快,回到谢家的时候堪堪只花了半个小时时间。
除开谢积玉以外的人都离开了主楼,方引穿过大厅的时候,轻轻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方引拾级而上,鼻尖处的兰花香也越来越浓,令他的背脊处无端窜起一阵细小的电流。
他缓缓推开谢积玉卧房的门,却没有看到人。
空气中alpha的兰花香信息素浓得几乎凝成了实质,化都化不开。大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地堆在一起,床脚有一盒被打翻的alpha抑制剂在那里孤零零地躺着,房间里只有墙上那块老式座钟在机械地响着。
模模糊糊的水声忽然传了过来,方引循着声音走向浴室,轻轻地敲了敲玻璃门,喉咙都紧张得有些发涩:“是我,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尔后里面又是一阵水声,伴着谢积玉带着怒气的声音:“你进来有什么用?”
方引是个医生,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S级的alpha易感期到的时候有多大的破坏力。
刚进医院轮岗的时候,不知道接过多少个被易感期alpha弄伤的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那些会被alpha信息素压制的omega,鲜血淋漓的咬痕或者撕裂伤屡见不鲜。
如果放在刚结婚的时候,这种场合这种语气,方引是绝对不敢进去的。但后来他也明白了,谢积玉对他这个beta不会有生理上的冲动,再怎么样神志都是清醒的,不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方引打开了门,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越过了屏风。
谢积玉泡在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圆形浴缸里,周身水雾萦绕。水珠依次从胸肌滑到腹肌,又滑到人鱼线,最终隐没到水中,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但又不是那种过度健身的鼓胀,每一处都完美得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家的作品。
谢积玉湿漉漉的头发挡着微红的双眼,双唇抿着,呈现出一个紧绷的弧度。
方引在浴池边上坐下,这才察觉到里面的水是凉的,他柔声道:“这样会冻着的,先起来好吗?”
“我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就走吧。”
谢积玉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了手,做了一个示意方引出去的手势,但这个姿势让方引一下子就看到他臂弯那块已经变得青紫、连成一片的针孔。
“你注射的抑制剂太多了,越到后面不仅会效果越差,而且副作用也会更明显。”方引有些心疼地轻轻地握着谢积玉的手腕,指尖准备去碰那块地方却又及时收住了,“冷水只能缓解一时,我先帮你擦干。”
方引心里算了算谢积玉的易感期,这才发现已经被抑制剂生生硬推迟了一个多月。他心里忽然升了一丝愧疚在脑海里绕来绕去,自己为什么没能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发现呢?
抑制剂过量的副作用也在这种时候显现出来,估计谢积玉已经被反反复复的高热弄得力竭。方引只能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米九的个子,大半个人都靠在了方引身上。
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后,方引拿着拿着宽大的浴巾轻柔地按在谢积玉的头上,想先把头发上的水珠吸掉大半。
他的手指隔着浴巾在谢积玉的头上慢慢按着,想缓解一下alpha易感期的暴躁,脑中却想着前几天谢惊鸿给他的omega针剂。
以往谢积玉易感期的时候,他用普通的针剂勉强可以帮他渡过。这次明显跟以前不同,压制了太久的易感期已经在alpha体内堆积了过量的信息素,靠普通的针剂或许有些勉强了。
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虽然谢惊鸿不会故意害他,但那毕竟是还没上市的东西,方引并不敢随随便便地往自己身上用,可是不用的话......
“你想闷死我吗?”谢积玉忽然抓住方引的手腕,手心的温度烫的方引一下子回过神来。
方引一愣,另一只手急忙把浴巾拿走:“对不起,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可谢积玉却没有松开他的意思,浸透水的眉目像画一般更加深邃:“你有时间走神,不如给我找个omega过来。”
方引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绕到谢积玉的身前蹲下来,抬眼看着对方:“我可以帮你。”
谢积玉将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皮肤上的水珠因为升高的体温蒸腾成了朦胧的雾气。他伸手卡住方引的下颌,令人被迫仰起头,然后眸色深沉地看着对方:“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