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续轻手轻脚的为叶逢盖好被子,随后似是将呼吸都停住那般小心离开。
昨夜的记忆仅留存在池范与何水步履飘虚的离开,余下发生了什么明续可谓是全然不知。
除了醒来时略有红肿的双眼与心脏断断续续传来的闷痛,仿佛正无声提醒着他曾犯下些追悔莫及的错误。
只可惜一片空白。
“喂?”明续接下许润秋的电话,抬脚走向阳台,低声回应:“芽芽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吗?”
“没有没有,”许润秋富含八卦意味的声音从码头传来,“说说啊,你和叶逢什么情况?”
“你把孩子扔给人家照顾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
明续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缓解头疼边吐槽:“你祸害我不留情也就算了,陌生人你竟然都不放过,丧尽天良啊许干巴。”
许润秋听着久违的外号沉默一瞬,随后冷笑几声果断反击,淡淡道:“我看你单身久了,屋里突然多个人,还以为你终于是喜结良缘。”
“只是没想到啊,我闺女都五岁了,你还单着,果然传言不能信,要不然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就真真是可惜了,你说是吧,少爷?”
“……”
明续听着许润秋毫不留情的话,反手就是挂断。
他垂眸看向明信成刚刚发来的通知,长叹口气前去整理仪容仪表,为叶逢留下字条后轻声离开。
明慕生正背对着门口,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客厅。
“你回来了?”明续看清他的背影先是一怔,随后从西装口袋中摸出准备已久的纸条,刚要上前递给他,却被明慕生的神情定在原地。
他的脸庞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眼神空洞而迷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嘴角微微下垂,勾勒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楚。
“怎么了?”明续心下一惊,快步走到明慕生面前,低声问道:“最近出什么乱子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沧桑?”
“哥……”明慕生张了张嘴,随后偏头自嘲似的笑笑:“少爷。”
这突如其来的生分使明续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如同翻涌的海浪般无法平息,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既熟识又陌生的弟弟,不敢接受现实。
“谢谢你费尽心思的骗我。”
望着明慕生那赤红的眼眶,明续纵使心疼万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紧蹙着眉等候下文。
“明先生将一切都全盘告诉我了,不仅是我母亲的遗骨已失,还有你的全部。”
“我的全部?”明续闻言瞬间沉了面色,眸中带了几分不解,“你竟然信了他的挑拨离间?”
“我也不想啊……”明慕生所有的防线早已在与明父刚结束不久的谈话里支离破碎,他红着眼眶看他,绝望道:“可是所有的事实都在我面前。”
“我被他弃了,我不再是明家人……而是程梦烬的助理,”他一时间泪如雨下,只是垂着头自顾自的说着,“我六岁进了明家的门,不再挨饿,不再受人欺侮,可又怎样呢?”
“你是我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人,我一直听父亲的话为你铺路,我也心甘情愿的去做,名利场、公司、家,除了这三个地方我哪都不去。”
“明续,明大少爷啊!”明慕生长舒出口气,分外绝望的直直盯着他,“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信仰啊。”
“可对你们来说,我……”
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具。
我怎么敢再去奢望亲情?
我又怎么敢试图去改变?
明续听着那些如同利刃般狠狠刺向心脏的话,彻彻底底的感到万分棘手。
不过几天不见,明慕生就同转性一般,原本总是笑脸相迎的弟弟顷刻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已经走到崩溃边缘、歇斯底里的半个疯子。
明慕生满是疲惫的抹了把脸,将面上的泪珠随着长期压制的不解与悲愤一并带走,他平复好心情,恢复以往冷淡疏离的模样,抬脚欲走。
明续原本是打算侧身为他让路,可明慕生不住颤抖的躯体却使他改了主意:“周晞。”
仅是名字的变化,明慕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拽住,脚步在那一刻突兀地顿住,他的呼吸变得轻微而急促。
“我没有食言,”明续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无奈与疲惫,他上前几步,将紧紧攥在手中的纸条放到明慕生的口袋里,低声道:“有空去祭拜吧。”
明续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明慕生的肩,随后径直离开。
深深的追悔如潮水般涌来,彻底将明慕生淹没。他眼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震惊未退,不可置信依旧,但更多的是对过去无法挽回的深深懊悔。
太迟了。
明信成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发生的一切,随后满不在意的向黑暗中背着行囊的管家奶奶和竹桃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回去吧,每月都会有补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