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温忠面带喜色:“出去走走也好,但千万别对人说起你是谁。”
她轻点着头以示明白。
南蝶悄悄回到王宫,果然是一片废墟,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刮走,连屋顶和梁上的金子也被撬走。只有那颗罗望子树还在,罗望子落了一地。
她一路走到了后山王陵,那条她曾经常骑马的道早已杂草丛生,若换旁人,可能都猜不出这里曾有一条可以纵马驰骋的道。
她那些惨死的叔伯亲戚尸首被一些好心人带回后山烧了,一些逃出去的王室成员又回来立了塔碑。
南蝶悲痛的跪在地上手指抚上碑上用泐文刻着的“召相宛”三字。
南蝶从包里拿出一包芭蕉叶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里边是一团糯米饭。
南蝶取出几根白线放在饭上,又把饭奉到塔碑前,南蝶双手合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召比,南蝶来看你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在陵园痛哭直至昏睡过去,再醒来时早已是半晚时分,她再次拜别王兄的塔碑然后下山去。
看着水灯节热闹的场景,她有那么一瞬间忘了暴乱起义,也忘了外面的战火纷飞。
“无论怎样,人总是要生活下去。”
她买了一盏灯来到湄澜河,静静坐在河畔。河畔无数放灯人,出双入对,独她形单影只。
想起上一个水灯节,那时她和沈季修逃亡在外,在哪个泐人寨子里度过的她都有些忘了那个寨子的名字,只记得沈季修对着那盏灯对她许下了很多承诺。如今看来,有些许可笑,一盏不知出自谁手的小花灯,怎么能承载那么多承诺。
沈季修,一个莫名出现在她生命中改变她一生又莫名消失的男人。
“沈季修,你到底在哪里?”
她不甘心,也恨,更想不通。
“我活着等不到你死了也要继续找你,是死是活,你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南蝶最终没能放出那个和着血和泪的水灯,她死在了河畔。
气已断,魂离身,她感觉自己正慢慢飘起,看着自己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远,飘到河面上,最后被一股力量吸入河中。
她知道自己死了,但眼前身处之地不像是地府,倒像是什么神仙洞府。
“这是……哪里?”
“我不是死了吗……”
她只记得她被一股力量吸入了湄澜河中。
“南蝶,还记得我吗?”
正疑惑之际一阵华光闪现异香袭来,一位神女出现在眼前。
“复复?”
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此刻正在湄澜河底萨引神女府中。
“一别多年,还以为你记不得我了。”
“召帕雅喃……”她想要上山去行礼,但一动感觉自己像是快要散了一般动弹不得。
“别动,你刚死,魂魄不稳。”萨引话音刚落一个大水泡从她身后升起飘过去将南蝶裹住。
“我死了为什么会来到你这里?”南蝶不明所以,被大水泡裹挟着移动着跟上萨引。
“因为你的执念你的恨你的怨。”
“南蝶,我也痛过,所以,我会帮你。”
萨引说出点了一根香,南蝶嗅着那香,只觉得心神渐宁。
“帮我?是指帮我做鬼?”
“如今做了鬼,到真与那怪成同类了。”
萨引噗嗤笑了一声:“他啊。”
“他?你知道我在说谁?”
“你倒是接受的快,一点都惊讶自己死了。”萨引轻轻跳过话题。
“意料之中,能拖到此时死在故土已经很不错了。”
“也不知道温忠会不会发现我的尸体,然后带回去好好烧了。”
提到温忠,她下意识偷偷瞟了萨引一眼,她不知道萨引和温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愉快。
果然,萨引没有接话。
“我活着的时候找不到他,如今做了鬼,便能找到他吗?还是,他也一样,早已身死成鬼。”
良久,萨引才开口。
“南蝶,对不起,关于沈季修,关于他们一家,我是真的不知道。”
连复复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怎么可以销声匿迹到这种程度。
“没事,做人做鬼,今生来世,我都会一直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