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入魔。”吴明语气笃定。
“为何?”
“因为……你是个好人。”吴明严肃道。
姬迁眨了眨眼。
吴明继续说:“你不是入魔的苗子,你——你师妹才是,因世间规矩,她一直约束自己,不做恶事,但她一直能从他人的痛苦中体会到愉悦。你不一样,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过去,我认为你是好人,如今也是。”
姬迁听完,表情不变,无喜无悲。
吴明怀疑他在觉得自己在说胡话,因为喝多了酒,瞬间激起了好胜心。
她走到姬迁面前,伸手按住他的头,姬迁顺从地低下去。
吴明俯视他:“你不这么认为吗?”
姬迁道:“我已做出大逆不道行为,师尊何以得知我没有变化,是好人?”
大逆不道的行为?
吴明脑子迟钝,反应两秒才明白他说的是囚禁,摆摆手,放开姬迁的头,“你想放我走吗?”
他停顿了一下,“想,也不想。 ”
“为什么想又不想?”
“我想让师尊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若是我强求,只会让师尊对我心生厌烦。”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艰难。
姬迁颓然道:“我怕……我不敢看师尊,我怕从你眼睛里看到厌恶。”
“你希望什么?”
夜深人静,借助房里蜡烛闪动的光,姬迁微微变化的表情被吴明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我希望师尊能爱我。”
“你囚禁了我,始终不愿对我做什么,连和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敢,你怕从我口中听到你不愿听的话。但若是直接放了我,又觉得以后再无法困住我,我会离你而去。”
他流露出些许落寞,“是,师尊说对了。我就是一个如此软弱的人,无法克制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以至于陷于如今这种不进不退之处境。”
吴明直接指出来:“可是你不应该把我也置于你所处的境地。当然,我看出来了,你在后悔。后悔这么做。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你对我产生了感情,这与我无关。若人人喜欢我,我人人都回应,岂不是要分成无数块。”
“是,师尊不必回应。”
“你要明白,你的喜欢是你的感情,而不是我的。你不能,你不可以拿来要挟我!”他张了张嘴,吴明语速加快,一口气说完,“你想说你没有要挟我,那你今天做的什么表情?你师弟师妹都还在,他们心思敏锐,难保不会看出来!”
姬迁垂眸,好半天才说:“抱歉,师尊。”
这个反应让吴明更气,一怒之下,把他推到墙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按墙,问:“如果他们看出来,我还何必在师姐师兄面前隐藏,昨天把你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不是更方便!你现在做出一副委屈样子是给我看的吗!”
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烛火很应景地颤动两下。他默然了很久,嘴唇颤动,翕张着吐出一个字。
“我……”
吴明不想听。
她只觉得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让她厌倦,让她头晕目眩,于是亲了上去。
姬迁的嘴唇冰凉柔软,像果冻,像棉花糖。
*
第二天,吴明麻木地躺在床上装死,姬迁在一旁呼吸均匀,睡得很沉,一只胳膊环搂着她,上面还有牙印。
她大约躺了半个小时,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惨痛事实二十九分钟,现在仍然不能接受现实。
吴明鼓起勇气,想挪开大徒弟的胳膊,但他温热的肌肤像是要把她电到一般,始终是没办法拿起。
还在犹豫间,姬迁睁开眼睛。
离得近了,就能看出他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的,带了一点褐色,在清晨的光下,十分澄澈。
姬迁说:“早。”
他坐直,乌发如绸缎一般披散开,被子从他肩上滑落。他静静地凝视她,眼神不像是昨天上了床,像她们不过是师徒之间纯洁、友爱地在同一张床上单纯地睡了一觉而已。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那种平静中带有阴郁的神情。配合着胸膛上清晰可见的牙印,一些隐秘的、不能与外人道的画面和声音开始在吴明脑子里翻腾。
她控制自己,把视线从姬迁的胸膛上移开,开始胡言乱语:“哈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
姬迁颔首道:“是不错。”
吴明:“哈哈哈哈是啊阳光真好啊,你看天都亮了。”
姬迁:“师尊说得是。”
吴明:“我昨天晚上和师姐师兄约了今天一起去逛逛我就先走了你随意。”
她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去,很想把被子扯在身上裹紧自己,可是姬迁还坐着,他也没穿衣服,她只好赤裸着从衣柜里翻出新衣服穿上。
第一层布料上身后,吴明陡然舒了一口气,仿佛只要穿上衣服梳好头发,就能抽离昨夜余留下的尴尬与无错。出门前转头看他,姬迁姿势没变,坐得很挺拔,只是头渐渐垂了下去。
他的侧脸白皙光泽,如上好白玉,侧脸露出的嘴唇柔软富有弹性,等吴明反应过来,眼神已经落在了他红润的双唇上,黄色废料又猛烈地冲击脑袋。
吴明扶住门框,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早些回去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