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没理南柯,看向马车,忽然亲自去撩开车帘,看见车里坐着的那名少年。
车里的少年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没在意,仍然在看书。但没想到顾寒突然掀开车帘,所以映入顾寒眼里的就是一个有些受到惊吓的少年。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顾寒觉得用来形容对方正正好。
少年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放下书,对着顾寒行礼,声音如琮玉:“祁靖的六皇子,夏霁。阁下是?”
“顾寒。”干脆利落。
顾寒觉得对方声音清脆悦耳,就想逗对方多说说话:“殿下从上京来的,可经过那些地方,见过什么风景?”
夏霁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但仍然温和有礼:“一路舟车劳顿,在下现下只想快些休息,至于沿途风景,不如下次见面时,我再细细讲与顾小公子,如今我也该入宫面圣了。”
说完就将帘子放下,留顾寒一个人在马车外。
顾斐则对南柯说:“第一次看这孩子吃瘪。”颇有看戏的意思。
将军队清点完毕的南柯向顾寒喊道:“我们该入城了,小公子你放过人家。”
“知道。”
顾寒没有再去打扰车里的人,跟着军队走在顾斐身边。
而车里的夏霁正在回味着刚刚见到的顾寒,觉得顾寒应该是更像那位神女。他们都有着一样的金色瞳孔,肤色可以和雪相媲美,不过顾寒有着桃花腮,桃花眼,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晃晃悠悠地骑着马,讲话时略带笑意,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不识人间愁滋味。
马车顺利抵达宫门,夏霁掀开车帘下了车,没看见顾寒的身影,便装作不经意地问:“罗景,顾小公子走了?”
“嗯,走了。”罗景就是驾驶马车的人,也是夏霁的侍卫。
“他和南副将一起回将军府了,顾将军已经进宫了,他让您在宫门处先等着,大元的皇帝会派人来接。”
“这里是大元,你该换个尊称,别被让人抓了把柄。”
夏霁等了有一会了,才见宫门里头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似乎是太监。
“殿下,他们就这个态度,什么意思。”
夏霁没说话,看着领头的大太监走进自己。
“真是为难殿下了,你们几个赶紧的,去端杯热茶来,真是没眼力见,让殿下见笑了。”领头的大太监假骂起来,将人赶去干活了。
“无碍的,还要多谢公公了,不知公公叫什么。”夏霁温和地回应。
大太监笑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褶子,稍稍行了个不周全的礼:“奴才唤潘枫,是陛下身边的。”
潘枫,长治帝身边的内侍,司礼监掌印太监。
潘枫看了一眼夏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还请稍等,陛下还在和顾将军谈话。”
什么谈话能从议事的政德殿传到宫门,这无非就是个下马威。
夏霁在宫门站了许久,才跟着一顶轿子,一个侍卫跑过来,与潘枫耳语了几句。
“啊,殿下快上轿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夏霁颔首,上了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一点都看不出皇帝等久了,夏霁揉着自己的腿,想着无论哪里的后宫,都有这么多磋磨人的手段。
“宣,祁靖六皇子觐见”,潘枫喊完又对夏霁说,“请吧,殿下。”
下轿,入殿,夏霁的动作非常快,直到见到最高位上的长治帝和一旁坐着的顾斐,两人无言,都在喝茶。
“祁靖六皇子夏霁,见过陛下。”夏霁跪拜。
“起身吧。”
“谢陛下。”
夏霁起身,正巧对上长治帝幽深的眼神,虽然一瞬即逝。
这位长治帝在民间的风评呈两极化,但看着如今的大元,内宦与武将,世家与寒门无一不相互制衡,大家都在相互防备,一起离心离德。
长治帝放下茶盏,笑着对一旁的顾斐打趣道:“朕还说呢,明朔那孩子怎么会有兴致同六皇子在城门外聊天,想跟着来宫里还被你拦下了,听说不大乐意呢。”
顾斐神色淡淡地说:“明朔玩心大,大部分都是一时兴起而已。”
“哈哈哈,可朕看着不像,你这个当爹的常年不在上都,有些事你未必清楚,就像明朔会自然地同长得好孩子说话。”
长治帝直到这里才拿正眼打量夏霁。
祁靖的六皇子眉眼温和,气质如打磨后的美玉。
“六皇子温润如玉,气质华然,虽说现下还未长开,但日后想必也是众多女儿家梦中人啊。”
“谢陛下夸奖。”
长治帝点点头,对夏霁笑得像个慈祥的邻居:“你这孩子朕瞧着就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