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在长清殿举行,内侍引着顾寒他们依次来到自己的位置。顾斐去了同僚那里,听着那些陈词滥调的夸奖。而顾寒的座位是除皇子外最接近御座的,夏霁没有和长治帝的皇子坐在一起,说是不合规矩,因此也就安排在顾寒旁边。
二人坐下后一时无话可说。
大殿里的炭火烧得足,顾寒从进入殿时就觉得热,褪去大氅后也没有缓解,可桌上能喝的就只有酒。因此,观察完殿里的装潢并感叹大元真是奢侈的夏霁转头一看,顾寒正拿着酒壶准备对嘴喝,全然无视桌上的白玉酒杯。
“小公子,这样会喝醉的。”
顾寒先是闷了一口,然后对夏霁笑了一下,笑得殿里的灯火都黯淡了,明艳的笑容强势入侵夏霁的心。
“没事的,殿下别担心”顾寒摆了摆手,示意夏霁放心,“我呢,酒量还是可以的。”
“是啊,六皇子别担心,明朔之前和我们一同出去吃酒时,我就没见他喝醉过。”
夏霁听到这里,看着这位头戴金冠,身着绛袍的公子,问:“多谢提醒,请问阁下是哪位?”
“他是茂国公世子,陈非。”顾寒拿过夏霁桌上的杯子,亲自倒了一杯,想着这人一碰到生人就分外礼貌。
“对,当今的皇后就是我姑妈。”陈非大大咧咧地说。
“来,尝尝。这可是江州的雕花,酒中君子,不喝太多是不会醉的。”
夏霁接过酒杯,有些歉意:“我不会喝。”
顾寒惊了,陈非呆了,两个拿酒当水喝的对视一眼,陈非放声大笑,顾寒将脸转过去,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
陈非将笑出的眼泪一抹:“那殿下在祁靖的宴会上喝什么?”
“宫中给未及冠的皇子准备的是清水或果露,但果露难得,一向都是喝清水。”
“这样,这里是大元,没那么多规矩,要不你就试试?”
夏霁的话还未说出口,门口的内侍高呼:“礼部尚书顾裴到,太医院院判到——”
陈非用手肘撞了一下顾寒,指着跟在顾裴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顾坤。他正和另一个人套近乎,模样献媚,另一人也偶尔回应一下。
“顾坤什么时候和顾怀意搞在一起了,顾怀意不是向来看不上这个姨娘出的弟弟吗?”
顾寒的酒洒了一点在桌上,有点不爽:“我干的。”
夏霁扯了一下顾寒的衣袖:“小公子,那二人是何人?”
“想知道?”顾寒看着白天还不是很搭理人的六殿下,心想不愧是深宫里出来,难免有些过人之处。
“嗯,想。”夏霁对着顾寒笑了一下。
“好,那你看。”顾寒想着从见面到现在,这位殿下就笑了这么一次,也就有了兴趣为夏霁解惑。
“我刚刚说的那两个,你看着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是我本家的大哥,顾怀意”顾寒又指着旁边的“那个贼眉鼠眼的,是老三,顾坤,这两个都是大房的。还有,我跟他们不熟以后街上见面离远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霁被顾寒没好气地语气逗笑了:“小公子这个形容也是生动形象。”
“后面的丹凤眼,美人痣的,是顾家的老二,顾青,表字春山,这是二房的,他还有个弟弟,老五顾远。”
陈非在一旁补充:“顾寒是老四,他们顾家在顾寒七岁时就分家了,他是三房的。”
夏霁捏着杯子点点头,下意识就要将杯子里的酒水往嘴里送,被顾寒一把拦住。
“你,对,过来。”顾寒回头对一个小内侍招手,将人唤过来吩咐道:“把六皇子桌上的酒水换成果露。”
小内侍应了,很快就用果露换了桌上的雕花。
夏霁看着小内侍的动作,微微发怔,转头看向顾寒像和他道谢,可顾寒却早已去和陈非聊天了。
这时,潘公公走进来高呼:“恭迎皇帝,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行礼,等到长治帝坐在龙椅上乐呵呵地让坐下的人免礼。
皇帝没发话,礼乐未起,所有人都奇怪怎么了,就听皇帝说:“朕方才听皇后说了件趣事。”
皇帝看向底下的皇子们:“老三和老四为了一本书册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辰儿,宏儿,怎么回事。”
三皇子李立辰和四皇子李立宏赶紧起身谢罪,声音紧张到颤抖:“父皇息怒,那书册本是前朝的孤本,父皇若是有兴趣,儿臣立马让人将书送入宫来。”
皇帝摆了手:“不了,即是孤本,就多学习。行了,今晚是为了顾将军凯旋以及欢迎祁靖的客人。”
长治帝说完,潘公公高喊开席,两个皇子也默默地回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