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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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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霁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他先是捏了下眉心,再坐起来沉沉的呼气。缓了一会才下床,拔了一件不知从哪里摸到的外袍走出去打开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行止正在骂人,口吐芬芳,语言粗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听得夏霁的眉头紧锁。

夏霁听了一会,听明白行止骂的是顾家大房。因为顾裴刚当上兵部尚书没几个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三把还是烧到了将军府。

今日早朝,兵部尚书顾裴上奏皇帝,说因边关太平,大元国力强盛而祁靖因战败而元气大伤,不足为惧,故请求皇帝削减军费,然后因为没有李皎的阻拦,皇帝答应了。

廊下的南柯脸色也不好看,靠在一旁的柱子拔弄着佩刀,白花花的刀刃进进出出,杀气腾腾。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顾寒正淡定地看他的帐本,听着对面屋子的门开着,余光一瞟就看见披着自己外袍,散着头发的夏霁,笑了一下,“啪”的一下合上账本,跟院子里自己的两个手下说:“行了,我早料到那个老东西不安好心,东西这会应该到燕州了,别搁那吵了,干活去。”

行止还想和顾寒争辩什么,却被识时务的沉着脸的南柯拎走了,而罗景也知趣儿的跟在后面,还带了下院门。

一阵秋风袭来,好了,现在院里就剩他们两个了。

顾寒和夏霁对视一眼,一个还未完全睡醒,一个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对方看,看没一会儿就笑了,不知在笑什么,但在夏霁这个情人眼里,对方就是好看得很。

“醒了没?”顾寒收了笑靠近夏霁,替对方拢了拢被秋风吹开的里衣衣襟:“今儿个就是中秋了,云彻这春光露得真不是时候。唔,手感不错。”

顾寒在夏霁的胸膛上摸了一把,明晃晃的调戏让夏霁的耳朵染上了桃红色,当真是明快艳丽。

他清了清嗓子,不甘示弱地回道:“什么叫不是时候,还望明朔能说得“明白”些。”

“时候啊,大白天的呢,当然不合时宜,而且,你穿的外袍是我昨晚留在你身边那儿的。”

说完就捧着夏霁的脸与自己拉近距离,轻轻和光洁的额头打了个清脆的“啵”。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夏霁也不见了身影,外头的顾寒敲了下门,忍着笑意说:“你先换衣,用完早膳来书房一趟,我有事你说。”

顾寒哼着小曲走了,屋里的夏霁听出来是昨晚没学成的曲子,心跳得更快了。

重新出现在顾寒面前的夏霁是已经将自己收拾好的,包括他的心情。

“明朔有什么事要与我谈。”夏霁今日穿了件暗青的外袍,里衬却是素白,外袍上只有衣襟处有绣一些样式,相较于顾寒的绛红祥锦绣,简直是素净。

而与之收敛的,还有昨日见面时流露的锋芒。

“你穿得有点素,回头去换了吧,今日再如何也是个节日。”顾寒打量他。

夏霁摇了摇头,说:“不了,今日中秋,也是长治帝的万寿节,到时万邦来贺,我免不了要与祁靖的官员碰面的,还是谨慎些好。”

顾寒点点头表示赞成:“也是,我和你说的事也与这个有关,我打听到了,祁请这次来的使臣是你二哥,我估摸着他肯定会找你单独讲事,你旁敲侧击的问问,他与长治帝合作的细节。”

“这恐怕不成。”夏霁有些为难。

顾寒本要去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下,转过头问:“为什么,他不信你?”

“刚愎自用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呢,更何况我还算是个皇子。”夏霁说得十分无奈,但又话锋一转,“我试一下,尽力而为。”

“不必勉强,先保全自己。算啦,今晚参加完宴席你陪我去乌衣寺一趟,如何?”顾寒将手放在夏霁的手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霁。

“答应过你的,我说到做到。”夏霁反握住他的手,又讲起了另一件事:“听闻当朝户部尚书谢时燕的女儿,正是后宫中很得宠的谢贵妃,但最得宠的是那位花嫔。”

顾寒挑了下眉,不知夏霁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要故作不在意地解释:“是啊,虽说花嫔最得宠,但她出身巫族,只是我娘的替代品,得宠的原因嘛,就是因为那张脸。至于谢贵妃,今晚最风光的就是她了。”

“怎么说?”

“因为皇后头疾复发,这次的宫宴都是由贵妃一手操办的,就连今晚都是贵妃代替皇后参加。”顾寒冷笑了下,“真是野心勃勃。”

“皇后,陈家没意见?”夏霁不由想起这府里头的另一位住客,陈非:“对了,来了快两日都没见过茂国公世子,他去哪儿了?”

“皇宫,”顾寒最后还是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了夏霁,一杯自己喝了:“皇后想见他,皇帝也允了。”

皇宫中,陈非正百无聊懒地拔弄杯中漂浮的茶叶,而陈非的身边坐着的正是头疾复发的陈皇后。

皇后不愧为一国之母,她坐姿端庄大方,仪态万千,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又放下,整个过程细致优雅且毫无动响,这让今年三十有余的皇后虽比不过后宫的娇花们,但自成一番韵味。

“世子,茶是用来解渴和静心品味的,而且这是岭南来的贡茶,不得暴殄天物。”皇后的声音不大不小,不紧不慢。

陈非转过头对着皇后撒娇道:“姑母,今晚是宫宴,您不想去我理解,但我想去凑热闹嘛。”

皇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陈非的头低了下去:“世子,听说你最近开始养娈宠了?”

“额,也不算吧,毕竟是顾小公子的人。”陈非狡辨道,还妄图拖好友下水挡枪。

“小公子,他是开了家柳巷,但他不是你这种的浪荡子。”皇后伸出手,用手指点了一下陈非的脑袋:“我嫁给皇帝的时候你爹还没娶你娘,凭心而论,你娘无论是样貌气度还是才情操守,都要比现在这个好上千万倍,也就你爹拎不清现实,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非只喝茶,不说话。

皇后冷笑一声,说:“你爹啊,放着你这么个嫡长子不要,就像舍弃了一块品质上佳的但还未打磨的玉,转去期待那还没有切割的原石,还认为能开出什么好货。”

“就是。”陈非赶紧附和,他早就看那个柳氏和她的儿子不爽了。

“姑母你是不知道,就因为那两个家伙,我现在连自己家都回不去,而且,柳氏动了我娘的嫁妆,我看见她头上的钗子是我娘的。”

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水都溅落出来,惊得陈非从椅子上跳起来。

皇后:“混帐。”

皇后转过头吩咐她的大宫女:“英姑,中秋过后把柳氏叫到本宫这里,既然不懂规矩,本宫一个作姐姐的,就好好教教她规矩,收一收她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奴婢明白。”英姑回道。

陈非见姑母平时那么一个波澜不惊的人如此动怒,连忙打着哈哈安抚

“哎呀,姑母别气了,长皱纹就不好了。等明日柳氏来了,好好磋磨地一阵子给侄儿出出气。”

“而且气极伤胃,姑母要好好吃饭啊。”

皇后听了陈非的话,再加上英姑适时的按压额角处,气消了些许就又听到陈非说:“话说回来,姑母你脸上确实没有皱纹。”

英姑轻笑了一声,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用再按了,英姑也就退至一旁了。

皇后笑骂道:“少用你在烟花巷子里那些不三不回的话来哄本宫。”

“侄儿说的是大实话。”陈非一脸俏皮样,然后脑袋就又被点了一下。

“行了,收收你身上的浪荡样,”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父亲拎不清的事情本宫会帮他拎清。你娘好歹是靖将军的孤女,那你就是那位以身殉国的大将军的亲外孙。该是你的,本宫不会让旁人夺了去,至于你自个儿也得上进些,至少也别犯什么错,这茂国公府的爵位就是你的。”

“给娘娘请安。”

这时,从外头进来了一个小宫女跟皇后汇报:“陛下差人送了份跟晚宴差不多的餐食。”

“嗯,看来宫宴要开始了,布菜吧。”皇后起身,将手搭在英姑的手背上。

“是。”小宫女行礼退下。

另一边,顾寒和夏霁走入大殿,殿中各国使臣已经到齐,三品以上的官员出也已入座,顾寒边走边用余光的扫过他们,心想真是难得,五殿下竟然被皇后放出来了。

大元的皇嗣们对这位将军之子观感复杂,因此没人注视顾寒,只有刚被自己的放出笼的五皇子觉得这位哥哥好看,跟画本里的仙子一样,对顾寒笑了一下,二皇子眉头皱了一下。

顾寒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就和一个长相酷似夏霁的年轻人对上了眼,那人笑的意味深长,似乎对顾寒很有兴趣,如此裸露的目光让顾寒挑了下眉。

“那是祁靖二皇子,夏容。”夏霁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顾寒身后,这时出声提醒。

顾寒小声说:“跟你长得还挺像的,不过,他看起来毫无遮拦的样子。”

夏霁点头,同意顾寒的评价:“正是,皇帝宠他。”

二人嘀嘀咕咕,打算离夏容远一些,可没想到的是他俩的座位恰好在夏容旁边,而且,顾寒正恰好夹在两兄弟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顾寒黑着脸坐下,心里把谢贵妃的祖宗们问候了个百八十遍,然后对席的谢时燕开始打喷嚏。

顾寒心里盘算着如今的世家,五大世家中的吴家壮士断腕,元气大伤,而小一辈中又没有什么撑得住场面的,估计二三十年是成不了气候。

现在除了个立在风头浪尖上的谢家,其他几家都挺安分的。

“这位公子想必就是顾斐将军之子,顾寒小公子。当真如传闻般好看,肤若白瓷印桃花,黄金入瞳,乌发似瀑。”夏容握着酒杯,盯着顾寒,眼中的欲望不加遮挡的暴露在顾寒面前。

“听闻之前小公子对我弟弟照顾有加,我作为二哥,理应上门拜访致谢的。而不是现在只能匆忙以酒代谢,所以我先干了,小公子随意。”

可能是夏容的行事作风更加张扬,衬得他的面容也更加俊朗,顾寒就一直在观察他但这让夏霁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等夏容将酒咽下后却发现,顾寒在为夏霁叫内侍替换酒水为果露时,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啊,”顾寒等安排好了之后才转头应付夏容:“抱歉,不过六殿下实在是害羞,所以我得照顾一下,二殿下莫要介意。”说完拿起桌上的空杯倒几个满的,跟夏容手上的杯子轻碰,一饮而尽。

喝完将杯子口向下,向夏容表示自己干了。夏容大呼小公子好酒量。

台上的潘枫见场子热得差不多了,派人去唤皇帝。没过一会,潘枫一甩拂尘,说:“恭近陛下,贵妃娘娘,花嫔娘娘。”

长治帝牵着花嫔的手进入大殿,而且花嫔抿着嘴唇,明显是在生气。

众人心下皆是一惊,虽说皇帝格外宠爱这位花嫔娘娘,但平日里从未将人带到正面上来的,如今将人带来到这万国朝贡的宴席上,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底下的人们虽不敢讨论交谈,但心里已经开始猜测皇帝的心思了。他们想着今年同往年唯一的不同便是皇后的缺席,但不是还有谢贵妃吗?

所以作为谢贵妃的生父,谢时燕,谢尚书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皇帝牵着花嫔的手,三人一同落了座,底下的众人才在皇帝的恩赦下坐回座位。

“今日是中秋,也是团圆的日子,同时也是朕的万寿节,故朕邀请诸位于此,同朕一起庆祝这美好的日子。”

长治帝先是望着自己的官员及诸外国使臣,后又望向贵妃,谢贵妃还未绽开她那妩媚但娇羞的笑容,皇帝又看向了花嫔。

倒是花嫔板着脸拍了拍皇帝的手,让皇帝先把正事办了。

长治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对众人说:“今虽是宫宴,但四海为一家,因此也是家宴,希望各位莫拘于礼数,尽请享用。”

顾寒在长治帝最后一个字说完就开始动筷子吃菜,还时不时与身过的两个姓夏的交谈。

只是夏容是自己凑上来的,他凑边顾寒耳语道:“都说小公子满腹经纶身手不凡,绝非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但你们的皇帝似乎眼神不大好,看不得小公子好。”

“皇兄。”深知夏容是什么为人的夏霁开口劝道,语气带上了些许不赞同:“这里是大元的皇宫,那种事正是不要在这里说。”

夏容瞪了他一眼,待着上位者的姿态斥责道:“闭上你的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

“所以,我想小公子早想另谋高了吧。”

顾寒笑了下,举起杯子看着自己的倒影:“父命难违,但我也不想为殿下一厢情愿。更何况殿下瞧中的,本就是我的皮囊,对吧。”

夏容讪笑:“怎么会呢,小公子误会了。”

“也许吧。”顾寒明显是不信的。

夏容被拂了面子也不恼,作为一名常年混迹于风月之中的人,他深知想上手就得先把人睡了。

于是,夏容想把人灌醉。

顾寒这里的动静还是没能被其他人的欢呼喝彩所掩盖,长治帝看着底下交谈的二人,眼中满是不悦,以至于他将酒杯重放在桌上,溅起的液体沾湿了花嫔的手都没注意,转头质问贵妃:“这席位可是你安排的?”

“回陛下,”贵妃本想硬着头皮担下,但忽而灵机一动,想起了另一位主事:“是潘枫,潘公公着手操办的。臣妾本应自己安排,但奈何事务实在是多,而去见皇后娘娘想求娘娘施以援手提点一二,可娘娘不见妾身。”

谢贵妃说着,眼底就聚了波光想让皇帝心生怜悯:“妾身实在无法,只得去求了潘公公,让了部分的事宜去,这其中就刚好有席位安排这件事。”

潘枫神情巨变,膝盖一软就要跪下求饶,但又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内侍乃天子家奴,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于是乎,长治帝对众人说道:"朕欲与贵妃和花嫔一同赏月,先行回宫,诸位还请自便。”

顾寒早在长治帝看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上面的不对劲,乘夏容低头给自己倒酒的空档给花嫔做了个口型——

“保潘枫。”

花嫔收到了,并微微点头,就随着长治帝离开了。然后顾寒的视线就被夏容挡住,夏容举着酒杯想把人灌醉,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夏霁想过夺走顾寒的杯子替他喝,却被顾寒躲了过去又捉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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