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们把我带到了哥谭。
如果不是达米安和他的父亲在这里,我不觉得哥谭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同,或许应该说,其他城市同样没什么值得我特殊纪念的。
哥谭的天气不太好,乌云黑压压地罩在上空,遮住太阳最后的余光,更别提城市边界线的晚霞了。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公共照明,突然下起的小雨让路人行迹匆匆,平价餐馆打着抢眼的霓虹灯,生意倒是不错。
刺客们没有闲心请我吃饭,他们带我来到了一座正常营业中的医院——埃利奥特纪念医院。
当然,不是来探病的。
刺客们把密道入口设置在停尸间,电梯密钥就分布在藏尸柜外部按钮上,通过重重检查去往地下深处的基地。
在那里,我见到了雷宵古。
正如我所料,“死而复生”的雷宵古很虚弱,他坐在高台上,身上插满了巨大的输液管,不明成分的绿色合成液淌进他的身体里,维系着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
我注意到他背后的石柱上,几具同样刺客打扮的尸体被长刀钉在高处,垂着脑袋,血顺着石柱淌下,浓重的铁锈味溢满整个空间。
“刺客联盟内部发生了叛乱。”带我来这里的刺客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些挂着的尸体,“卑鄙的背叛者想要阻止雷宵古崛起,他们罪有应得。”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雷宵古身上。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要崛起的样子,雷宵古至少通过拉撒路之池复活过上千次,然而现在他却如此虚弱,原先的拉撒路之池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刺客告诉我:“背叛者使用特殊药剂污染了拉撒路之池,但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它的源头更纯净……”
“在哥谭地下?”我抓住了重点。
“一脉分支,哥谭忘了,联盟可没忘。”刺客对刺客联盟悠久的历史相当自信,事实也是如此,刺客联盟可比哥谭存在的时间长多了。
我:“然后?”
“叛党控制了它。”刺客定定地注视着我,“我们只需要其中的一点精华来让伟大的恶魔之首重返巅峰。”
我没有立即承诺下来,而是直言问她:“告诉我,谁是叛党首领?”
“妮莎·艾尔·古尔。”刺客恨恨道。
雷宵古的长女,塔莉亚同父异母的姐姐……
难怪他们会找上我。
我无法与忠诚派刺客们感同身受,毕竟背叛者同样是一个奥古,谁强势就可以坐上首领的位置,并不是非得雷宵古不可。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妮莎·艾尔·古尔的处境有些类似……
“过来,孩子。”雷宵古的呻.吟打断了我和刺客的交流,他让我到他身边去。
我走上台阶,刺客们没有阻拦我。
多次通过拉撒路之池复活,雷宵古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诡异的黄绿色,青灰的皮肤之下有着同样病态的纹路。
我很清楚,雷宵古只剩下了一个被仇恨和狂躁填满的躯壳,靠近之后更能闻到腐朽的气味,让我想到楼上停尸房里的尸体……这里确实也有一些尸体,希望他们能在尸体发臭前清理干净,而不是把它们钉在柱子上。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垂眸看着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我为丧钟工作,而他曾杀死过你。”
雷宵古的声音如同破了洞的风箱,嘶哑道:“我知道你有所不满,可你也没给其他人接近你的机会,塔莉亚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她的一个儿子脱离了掌控……”
那是因为塔莉亚把全身心都放在了达米安身上,我心想。在送走达米安之后,她又开始操持刺客联盟崇高的事业,哪里会想到一个并不完美的“儿子”?
塔莉亚是疯子、且野心勃勃,她当然知道什么是爱,也不吝啬付出,但这不妨碍她在爱着谁的同时利用个中关系。
我从不期待从她身上得到和达米安同等的爱,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对她来说,我没有达米安有价值。
“母亲不会想看见我的。”我轻声说。
“不,你和那些试验品是不同的……”雷宵古意味深长地道。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认可我,还是想让我替他卖命,介于雷宵古的势力在刺客联盟的叛乱中并不占优,我更倾向于后者,他太缺助力了。
雷宵古不敢赌他的两个女儿会不会串通起来,把他按死在病床上,接管刺客联盟。
而我,一件恰到好处出现的工具,在“达米安”身份的诱惑下,绝不会和叛党勾结,甚至还可以帮助他对抗声望日渐盖过他的塔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