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达米安。”

雷宵古的话没有引起刺客们丝毫骚动，我合理怀疑他们在我和蝙蝠侠干架的时候热情接待了自家少主，我才是后面来的那个，对吧？

一道身影从暗处缓步而出，地下照明用的烛光勉强照亮他的装扮，达米安穿着那身在我看来款式异常眼熟的蒙面英雄套装，与我曾经的制服差别仅在颜色上，红黑绿相间的配色活泼得像是从马戏团来的。

“你就是寻血猎犬。”达米安语气笃定。

他是奔着丧钟来的，没想到丧钟的助手竟然和刺客联盟有联系，难怪父亲不让他调查下去……

达米安想到近来被限制行动，不免一阵心烦。

格雷森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谁不知道他们藏着秘密？隔三差五地禁止他参与夜间行动，拒绝他访问蝙蝠网络，甚至连韦恩集团摆在明面上的事务都被德雷克全部接手了，猪都知道情况异常。

“丧钟养的狗为什么在这里？”联想到祖父的表现，再看看对方一身蒙面刺客打扮，达米安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但那太过荒谬。

丧钟养的狗？

提到这个，我就怒火中烧。

该死的斯莱德，竟敢拿我当替身，他以为他是谁？

我将愤怒控制得很好，表面上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面对达米安的挑衅，我不客气地说：“怎么，你的蝙蝠爸爸没告诉你，鸟宝宝晚上不要出门？差点忘了，他有好几个备用的。”

达米安的回应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或许达米安是所有人偶的蓝本，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我从不畏惧和他对抗。如果不是塔莉亚，我早在觉醒自我意识的时候就该和他分个胜负。

现在时机正好，在雷宵古的见证下，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我首次和他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拥有相同的基因，接受相同的教育，唯一的区别在于后天成长方向。

跟着斯莱德的这几年可不是玩过家家，斯莱德向我承诺他会倾囊相授，必然会比在亲生父亲身边的达米安优秀，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美国式快乐教育，反正我不在乎。

除开经验不谈，光按身体发育情况来看，比达米安高了一个头的我就已经赢了，强壮的体格在格斗中就是先天占优。

瞧瞧，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鸡崽子。

多米诺面具遮住了达米安的面孔，但我依旧能看到熟悉的影子，每天我都能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

我摘下覆盖全脸的恶鬼面具扔到一边，露出比对方年长几岁的脸，在达米安不可置信地眼神中，我接过刺客奉上的长剑，摆出起手式。

“……原来如此。”达米安咬牙切齿。

他没有问“你是谁”这种白痴问题，在经历过被自己的克隆人军团袭击的事件，看到这张脸也该猜得到猎犬的来历。

达米安对自己的克隆人没什么深仇大恨，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那些被母亲弃之如敝屣的生命体不会成为他，也不可能成为他，他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达米安。

只不过达米安没想到，原来其他人对他隐瞒的是这个消息。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自己的愤怒来源何处，究竟是为了家人的隐瞒，还是丧钟居然胆大包天地偷养一个克隆的自己！

我没等他再说什么，抢先攻了上去。

短兵相接，密集的金鸣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刀光剑影中，无人能够介入中央的战场。

“为什么？”达米安挡住我劈下的剑，抢出一个谈话机会，他万分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克隆体会为丧钟工作，并且此刻又要借雷宵古的势力，以刺客联盟的名义对他发起挑战。

“为了补全自己。”冷气森森的剑刃反射着烛光，同时倒映出我的眼睛，我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最后聚焦在他的脸上，“我缺了一部分东西，或许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够填补空缺。”

“你代替不了我！”他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我没想代替你！”我咆哮道。

刚苏醒的我自以为是特殊的，我就是达米安，但当我举目望去，那些冷柜里都是人偶，不同成长阶段的身体、一模一样的脸孔、那些都是“我”。

这并不令我感到害怕，我坚信我是特殊的那个，人偶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我不把它们当作兄弟，能称作是兄弟的只有第一位，那个达米安。

但当我认识到塔莉亚的态度，她销毁那些和我同出一处的人偶，就像处理一堆不可回收垃圾那样，我退怯了。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塔莉亚只愿意包容达米安，好像只有他才是她的儿子。

我这一生只有过去两年的记忆，在今天之后，我将会彻底摆脱达米安的阴影，没有替代关系，不管是“达米安”，还是“瑟伦”，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加快了进攻速度，没有继续和达米安闲聊下去，谁会被谈话吸引注意，不现在分出胜负，难道还要等他的蝙蝠爸爸来当蜻蜓队长吗？

我太了解达米安了，他会的，我都会，他被蝙蝠侠限制不敢用的技巧，我也敢用。

我凭借着身体上的优势，强行挑飞了他手中的剑，三两下用剑刃击飞了达米安掷过来的蝙蝠镖，一脚把他踢到了柱子上，随后冲着他的四肢开枪——

杰森说的没错，时代变了。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我随手扔掉决定战局的枪械，提剑走到他身边，达米安的面具在打斗中被磕飞了，头上满是鲜血，四肢的枪伤令他难以恢复正常行动，只能仰着头用那双绿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看，我比你更强。”我看着倒地不起的达米安，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我是剔除了缺陷的最强，而你还只是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