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带走他，这孩子属于我。”雷宵古说。

“为什么？”蝙蝠侠几乎难以平复心中的怒火，这孩子在他面前被亲人杀死，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的错误，哪怕是尸体，蝙蝠侠也不允许杀人凶手将他带走。

“我猜塔莉亚没有告诉你真相，侦探。”雷宵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时贴近了蝙蝠侠，像是朋友之间亲昵地会谈，“你知道为什么要培育他们吗？以达米安为首，刺客联盟将会清除一切罪恶。”

蝙蝠侠冷冷地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当然不知道。”雷宵古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所有的个体都是作为容器被构造，自人造子宫里诞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的作用——”

“容器。”蝙蝠侠低声复述了这个词。

当年达米安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蝙蝠侠以为达米安是自然生产的，毕竟塔莉亚和他的确有一段相爱的过往，他也愿意承担责任，去教导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之后的发展远超乎他的想象，在意识到达米安在父亲身边逐渐变得柔软而无法操控之后，刺客联盟转而去培育达米安的克隆体，惹出不少麻烦，达米安甚至因此而死，又被拉撒路之池带回人间。

经过那次事件，蝙蝠侠觉得刺客联盟的行为违反人伦且不可理喻，同塔莉亚之间也有了深深的隔阂，他甚至不愿意让塔莉亚再到哥谭来。

然而，蝙蝠侠还是太高估刺客联盟的道德观了。

他听出了雷宵古的未尽之意——

达米安、以及那些克隆体，都是为了延续恶魔之首统治的产物，他们都只是“容器”。

雷宵古：“塔莉亚是我最爱的女儿，她将达米安送到你的身边，我默许了，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蝙蝠侠握紧了拳头，他不喜欢这种物化的说辞，就好像这些孩子只是一把有收藏价值的古董刀，又或者说可以随意寄养的狗。

“而另一个达米安……”雷宵古低头看了看脚边失去呼吸的孩子，“他的存在是一个惊喜，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虽说没有那么忠诚，但作为优秀的容器，我不需要他的忠诚。”

蝙蝠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雷宵古在瑟伦胜出之后，第一时间夺走了他的性命。

因为被选中的容器是不需要有自我意识的。

雷宵古从不说谎，他的确给了瑟伦一个公平机会，承担起达米安·艾尔·古尔本该担负的责任，即奉献出身体，以延续刺客联盟的统治，又或者说，延续恶魔之首的统治。

蝙蝠侠：“你疯了。”

“我不否认这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雷宵古无所谓地承认了，“我们的约定依旧作数，在我清理完叛徒之后，刺客联盟会离开哥谭。”

“留下这个孩子！”蝙蝠侠低吼着。

他用臂刃折断了雷宵古手中的刀，试图阻止雷宵古带走瑟伦。而雷宵古相当有技巧性地躲开了他的拳头，蝙蝠侠接受过他的教导，他再清楚不过对方的招式。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这个？”雷宵古有些不理解，“你有了你的达米安，我也有了我的，你和我的达米安之间没有建立起情感关系，你们互不相识。”

没有感情基础，没有社会关系，仅仅是血缘关联，这样的父子真的能被称之为父子吗？

瑟伦并不像被布鲁斯收养的杰森，他的情感支撑并非生理学父亲，斯莱德对他的重要性都比布鲁斯要强，尽管在瑟伦看来，斯莱德背叛了他。

而布鲁斯，也就是蝙蝠侠本人，有时候坚硬得连杰森都怀疑自己在跟一堵长了尖耳朵的墙说话，蝙蝠侠十足理性，并非感情用事，为何又要在这种关头，拦着他不让走？

雷宵古不理解蝙蝠侠的做法。

蝙蝠侠同样不能理解雷宵古。

瑟伦或许不认识他，但他关注这个儿子已久。

蝙蝠侠在得知有这个孩子之后，进行了长时间的追踪和调查，斯莱德对这个助手尽心尽力，而他这个不被需要的生父只需要观测——是的，观测。

蝙蝠侠的控制欲还没蔓延到那个地步，瑟伦作为雇佣兵活跃在俄罗斯，他干得很好，甚至在雇佣兵这个团体里算得上是“好人”。

瑟伦有相当高的道德准则。

刺客联盟的教导起到一部分作用，禁止对无辜者的无谓杀戮，维护个人和组织的声望，在个人的心中和整个世界上创造和平。如非刺客信条逐渐变得极端，偏离了最初的美好愿景，有一部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蝙蝠侠相信斯莱德无法掌控瑟伦，或许某一天，瑟伦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就像杰森一样。

然而……

这一切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