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
这是一间纯白病房,我穿着拘束服,躺在装设有捆绑带的病床上。
我转动着视角继续观察。
天花板上装设有运作中的监控探头,房间配备精密的医学仪器和护理器械,不过检测贴片不在我身上,都处于闲置状态。
不远处的推车上摆着一排药剂,分口服和注射、托视力不错的福,我能分辨出那是氯丙嗪,一种常见的抗精神病药物。
另外,房间里所有带尖角的东西都被厚实的软硅胶包住了。
我大概是有某种精神疾病,我猜。
我判断自己有一定的暴力倾向,因为我一醒来就想攻击一些东西、或者人。
很快,我开始烦躁起来,病床上的牛皮束缚带没有捆在我身上,可这身拘束服依旧让我喘不上气。
我试图挣脱束缚,这有点困难,如果单纯只是绳子、铁链或是手铐,我能想出几十种方法脱困,但这是精神病人专供拘束服,除非我能把缩骨功练到改变自己的脖围。
明知道这是无效的,心中的躁动令我不住地挣扎。我从床上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是很疼,这里居然铺了不符合病房环境的羊毛地毯。
有人冲了进来。
是一个黑发蓝眼、面容英俊的年轻人。
“天呐。”他匆匆把我从地上捞了起来,忧心忡忡地检查我的脑袋是否有撞伤。
然后,我们对上了视线。
“嗨?”他不确定地打招呼。
我:“你是谁?”
“你会说话了!”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听到亲生儿子头一次学会叫爸爸,非常愚蠢。
我有些不满:“回答我的问题。”
我习惯性用祈使句说话,他并没有觉得冒犯,而是快活地回答:“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
“格雷森。”我没有如他的愿,“你是我的护工?”
“呃……”迪克的表情僵在脸上,“我想我不是。”
“帮我解开。”我动了动交叉塞在拘束服里的手臂。
迪克没有拒绝,他一边帮我拆皮扣子,一边解释:“在恢复神智之前,你不太安分,我们没办法只能给你穿这个,希望不要介意。”
他还算识相。
我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我是谁?”
迪克的动作停住了,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复杂。
“我去叫人。”他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迪克离去的背影,束缚衣只解了一半,我费力地挣出一只手,坐在地毯上开始给自己解胸口以下的绑带。
还没等我完全解开,又是几个人进来了。
“这是正常情况,综合杰森以及达米安少爷的经历,我们已有相应预案。”一个头发花白、有着英国口音的老人说道,看他的打扮和言辞,大概是管家或者男仆一类的角色。
他身后跟着一个黑发绿眼的男孩,眼角眉梢都写着桀骜不驯。我下意识把视线落在他身上,总感觉对方很眼熟,或许我们之前认识。
男孩对视线颇为敏感,他也看向了我。
我以为他会想说点什么,但他没有。
男孩抿了抿嘴唇,眉头皱着,表现出不符合年龄段的成熟,他严厉指责迪克:“格雷森,你就这样把他扔在地上?”
并不准确,我只是坐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和身上的拘束服作斗争。
“噢,抱歉,我太着急了。”迪克一脸尴尬地过来扶我。
我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臂,蹬开套在腿上的布料,自行站了起来,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三人:“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请由我来详细说明。”管家站了出来。
他们告诉我,我的名字是瑟伦·威尔逊·韦恩,在三个月前不幸被恐怖.分.子袭击导致创伤性失忆。
我知道我遗忘了很多东西,万幸还能想得起来部分常识,不至于真的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或许当过一段时间的白痴,但无所谓,我现在恢复意识了。
父亲是哥谭人,布鲁斯·韦恩,家庭成员包括他的几个子女、管家、母系亲属以及各类养在韦恩庄园里的宠物。
名为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管家出具了相关法律文件以及血缘检测报告,证明我是韦恩家族的一份子。
比较特殊的是,在布鲁斯的子女当中,与他血脉相连的只有我和达米安,也就是说,达米安是我的亲生弟弟,其余都是无血缘关系的养兄弟,还有个远在香港的姐妹。
我很快接受了他们告诉我的内容,毕竟我真觉得达米安挺眼熟的,应该不存在欺骗的可能。
奇怪的是,我认为达米安和我的关系并不好,我和他谈不上熟悉,只是看着眼熟,离得近甚至会激起我的攻击欲.望。
准确地说,不管是谁靠近我,我都下意识想动手。
那又怎样?
我是个精神病患。
清醒过来之后,我可以克制住这一点,所以我会是个正常人,而不是野兽。
我见到我的父亲是在半小时后。
在此期间,我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吃完了管家给我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并且看了十分钟哥谭新闻——关于我父亲与嫩模的二三事,以及蝙蝠侠力挽狂澜干翻半个黑门监狱逃犯。
我看着新闻节目,眉头皱在一起。
迪克飞速换台,试图辩解:“没那么夸张,记者们总喜欢有争论的话题,布鲁斯只是不管他们说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我对“父亲”的第一印象很糟。
我使用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通过网页搜索布鲁斯·韦恩的关键词。
他干出不少荒唐的行径,譬如酒后火烧庄园,花两百万买一张莫奈的油画挂在浴室里,又或者是带几个欧洲豪放女买下酒店,只为了把大厅喷水池改成游泳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