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从地上捡起一支废弃的真空采集管，换了个稍微亮堂的角度眯起眼观察。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准确地说，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蝙蝠侠和丧钟身上。两个穿着戏服的男人大打出手，而故事主人公之一的塔莉亚在检查完达米安的状况后，又来到了另一个儿子的身边，凝视着那张染血的脸。

杰森把视线移了过去。

他不知道塔莉亚是怎么想的，从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脸上压根看不出什么来，或许她感受到了痛苦，又或者没有。亲手弑父，并且把儿子也送去陪葬，塔莉亚永远把事业置于感情之前，只能说有信仰的蛇蝎美人真可怕。

太好了，他和狗宝宝又有了共同话题——

糟心的父母，还有这个。

杰森摇了摇手里的金属管子。

瑟伦给他展示的拉撒路精粹可不是用这玩意儿装的，他在送死的路上还有闲情逸致给礼物换个打包盒，系上蝴蝶结送给雷宵古。

目前已知位置的拉撒路之池都已经被毁，再也没有邪恶复活池水可以用了，或许还剩下那么一点备用的，猎犬的Plan B，哈？

在发现这一点后，杰森看一旁干架的老男人好像两只马戏团里的狗熊，他是不是该配合点演出，表现出失去队友的悲伤欲绝？

杰森把金属管往腰包里一塞，磨了磨牙。

他心情不太好，真的。

虽说杰森时常把死亡经历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在严肃的场合下，这种话题格外有戏剧性，但不代表他能容忍瑟伦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博弈的筹码。

死而复生的感觉不好受，他们都知道拉撒路池水带来的痛苦比死亡更胜，放任自流当然容易，但他们不一样，他们需要坚守本心。

然而瑟伦还是一意孤行。

杰森不禁思考，瑟伦是受不了这个操蛋的世界，把死亡当作一种解脱，还是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等着他去解救？如果是后者，杰森认为自己得给白雪公主一点教训，剽窃他踹棺材的创意是不道德的，并不会给人惊喜。

杰森不打算把这个发现说出来，至少要等塔莉亚和丧钟离开哥谭。

杰森不想把瑟伦给他们两个，塔莉亚有前科，任何尸体到她手里都会变成武器，变成只会服从命令的白痴士兵、又或者巨型蝙蝠怪什么的，突然蹦出来，惹出一堆麻烦事，好像每一天都是复活节。

雷宵古的无头尸体要被送去火化，而在场又还有一具完美“容器”，杰森担心瑟伦和雷宵古享受同等待遇——化成灰可真就没戏了——他得在这里看着，抽不出手去调查瑟伦留下的线索，只能寄希望于红罗宾早点到场，然后帮他跑个腿。

蝙蝠侠和丧钟打得很凶，与其说是作战，更像是在发泄，拳脚相加的同时，言辞激烈地指责对方，争论的话题从“你没保护好孩子”发展到“你个变态，居然让小男孩儿穿绿鳞短裤拿根钢管飞来飞去”。

曾经穿着绿鳞短裤在哥谭飞来飞去、并且还有死亡经历的杰森表示有被冒犯到。

红罗宾赶到现场的时候，蝙蝠侠和丧钟的战斗已步入尾声，两人筋疲力竭，身上挂彩，而红头罩正举起拳头打算趁机同时干翻他们两个。

这场面可太诡异了。

红罗宾心想。

随着妮莎和反叛军的撤退，战场被清扫过一次，雷宵古的尸身被带走了，其他阵亡的刺客就没有这个待遇，只能被留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红罗宾扫视全场，视线凝固在一处。

猎犬？

他匆匆跑过去，塔莉亚在他过来的时候就走开了，红罗宾俯下身去摸猎犬的颈动脉，表情沉了下去。

达米安的存在已经给他打了一针预防，现在又是猎犬的死亡，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塔莉亚漠不关心的态度令红罗宾感到心寒，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法理解这样的母亲。

红罗宾现在更担心蝙蝠侠的状况。

熟悉蝙蝠侠的人都知道，这位黑暗骑士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冷酷无情，蝙蝠战衣之下依旧是血肉之躯。而且他的责任心与控制欲还远超一般人，这令他没办法放任一个流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在外游荡，即便没有同猎犬见面，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对方。

然后，他的一个儿子死了，死在他的面前。

杰森平等地给了两个老男人一人一拳，两拳撩翻蝙蝠侠和丧钟，他觉得这可以算是红头罩的辉煌战绩。

他们终于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