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对雷宵古的作用有限，他躲避子弹的动作干脆利落得不像个人类。

丧钟发泄情绪般打空了弹夹，随手把枪扔到一边，随后抽出双刀，转眼间就和雷宵古正面纠缠在一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好比绞肉机，被卷入其中无疑是开膛破肚的下场，而雷宵古应对得相当从容，甚至还能抽空挡下来自女儿的偷袭。

这并非说某一方水平不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具备远超常人的战斗天赋与经验。

丧钟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且高效的杀手，他能在三年前杀死雷宵古一次，就能杀死第二次。

但谁也没想到战斗结束得可以如此之快。

雷宵古的动作忽然变得迟钝起来，像是一台缺失了机油的生锈机器。

这种失误在顶尖战士们的战斗中是致命的，丧钟抓住破绽，将双刀插进敌人的肺腑，硬生生把雷宵古的身躯顶到了半空，大滴血珠砸落在他的面罩上。

“告诉我，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吗？”丧钟嘶声道。

雷宵古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察觉到丧钟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甚至露出了笑容，断断续续问道：“你是为了谁而来？”

他们其实都知道答案。

丧钟会花时间去找塔莉亚，并说服她前来哥谭，只为了一个目标——那个躲躲藏藏两年的备用体。

很不幸，现在已经是他的了。

令雷宵古觉得苦恼的是，妨碍他的人有些太多了。侦探过于感情用事，不愿让他带走一个容器；两个女儿背叛了他，刺客联盟内乱问题亟待解决；而丧钟，他在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难从蒙面侠们的面罩上看出他们的表情，但从肢体语言上看，丧钟被雷宵古的挑衅气得不轻。他转动刀柄，给雷宵古开了两个贯穿性的血洞，还想继续的时候，一枚蝙蝠镖逼退了他。

这让雷宵古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跃开一段距离，捂着伤口微笑起来：“侦探，我没有看错你。”

“蝙蝠。”丧钟语气很差，“你在做什么？”

蝙蝠侠：“把雷宵古交给GCPD，刺客联盟撤出哥谭，你也是。”

蝙蝠侠看得出来雷宵古已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这种异常在丧钟重伤他之前就出现了。瑟伦带回的拉撒路精粹能令他重回巅峰，但为何短短两刻钟就出现了身体衰败的症状？

唯一的可能是，瑟伦带来的内容物不够纯粹。

雷宵古看起来对身体情况并不意外，他之前形容瑟伦“不忠诚”，或许不是指瑟伦逃离刺客联盟并为丧钟工作的过往，而是看出了瑟伦在针剂上动了手脚。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雷宵古会迫不及待地杀了瑟伦。

要知道，更换身体并不只是把水从一个容器倒进另一个容器，这涉及到各方面，必须要小心谨慎。雷宵古需要使用特殊手段来脱胎换骨，魔法、复制记忆、或是其他技术手段来完成这一项工作。

这关系到他的生存，雷宵古应该用权力和感情操纵瑟伦，哄骗他一同离开，准备充分之后再实现自己的阴谋。而不是明知当面谋害一条生命的做法会激怒蝙蝠侠，却依旧草率地动手。

正如蝙蝠侠推测的那样，雷宵古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一具不会动的尸体总比一个有小心思的活人要靠谱。如果只有蝙蝠侠在场，他有信心带走容器并全身而退，但丧钟和塔莉亚的出现破坏了一切。

“你在开玩笑？”丧钟阴沉道，“你这个冷血的蝙蝠怪，在雷宵古杀了瑟伦之后，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我现在希望他是我亲生的了。”

杰森只觉得这场面荒诞得好笑了，丧钟看起来比蝙蝠侠更像是失去儿子的那个，准确地说，斯莱德的确失去了一个儿子，瑟伦·威尔逊在法律层面上依旧是他的养子。

“太好了，他生前可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杰森颇为讽刺地说，“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变成每个人心头好？”

“杰森！”蝙蝠侠制止道。

这里每个人都在宣泄愤怒，推脱责任，仿佛下一秒就会打成一团，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来冷嘲热讽。但实际上，杰森才是其中最无辜、最自责、也是最应该生气的那个。

杰森与瑟伦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但无疑，他们是朋友，当朋友比血亲更亲近可靠时，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杰森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他不需要谁来负责，你们可以停一停，解决完雷宵古，然后开始筹备葬礼。”

塔莉亚分了一点目光给他：“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点什么？”杰森咄咄逼人地反问，“该不会告诉我其实他是我儿子吧？”

塔莉亚：“不，他的确是布鲁斯的儿子。”

“哈，听到了吗？这次我不会帮你，老头子，雷宵古早就该死了。”杰森把枪口对向了虚弱的雷宵古，他换了实弹，保证一枪崩了坏蛋的脑壳。

“不，杰森，停下，你不能动手。”蝙蝠侠对杰森有着相当严格的要求，他们早就说好了，杰森不能越过那条线。

杰森自己也清楚，雷宵古的身体状况很糟，把他送进GCPD的拘留室，他甚至熬不到开庭的那天，没有必要为了他去触碰底线。

但他就是很恼火。

小狗崽子要为了他去杀小丑，他又在犹豫什么？

杰森非但没有松开板机，反而有扣紧的意向，他持枪的手很稳，这让丧钟高看了他一眼。

丧钟：“你看，连你的小鸟都不支持你。”

杰森觉得丧钟的说法很恶心，黑洞洞的枪口分了他一个，以行动划分立场：“别搞错了，我和你可不是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