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移动了一盏壁灯，巨木周遭的地砖开始下沉，露出一条通往下方的旋转楼梯。

“请。”猫头鹰绅士地鞠躬。

我目不斜视地走了下去。

猫头鹰法庭在这底下建了一个地宫，我不确定里头有多大，这工程量显然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搞出来的。虽说我穿戴着全套装备，但下来之后通讯设备就全部失效了，我暗中打开了记录装置。

一路上都有穿着西装、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法庭成员，他们的视线跟随着我，齐刷刷地扭着头目送我走过。

我越走越深，穿过一道瀑布、数扇用机关开启的桃心木拱形门，最后在有着数柱巨型承重石柱的地宫前厅里见到了一个人。

与其他人不同，他戴着特殊的暗金色猫头鹰面具，背着手站着，看样子是在等我。

如果夜翼在场，恐怕会惊讶地发现，他所追查的新任法庭之声参加完乌节酒店的就任仪式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来和客人会面。

“布鲁斯在哪儿？”我向这个疑似是首领的男人发问，表现出我对布鲁斯·韦恩的重视，会让猫头鹰法庭认为我有把柄可抓，无亲无故的刺客难以针对，有血有肉的韦恩才更好掌控。

“布鲁斯很好，但是蝙蝠侠需要接受审判，百年来无人可以反抗法庭的统治，他越界了。”法庭之声说，温文尔雅的语调带着上流社会人士的韵味。

“回答我的问题，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放了布鲁斯，不然我不会和你们谈话。如果他死了，我会带领刺客联盟进攻哥谭，达米安会同我联手，你们知道后果。”

谎言，有塔莉亚在，我根本掌控不了刺客联盟。

但是塔莉亚一定会趁蝙蝠侠死亡的契机，带领刺客联盟进攻哥谭，而达米安恐怕会继承布鲁斯的意志，选择和他的义警兄弟们站在一起抵抗他妈妈。

我毫无办法，我得虚张声势增加自己的筹码，让猫头鹰法庭以为我在父母双方势力里的地位很高，不然他们会把我一脚踢出牌桌。

“布鲁斯会没事的，我以法庭之声的名义担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法庭之声说。

这座地宫依托于废弃铁路通道、哥谭地下溶洞、以及早年停产的矿洞而建，法庭之声带我来到其中一个房间，这个溶洞的上头似乎是露天的，幽蓝的光束从头顶一方小洞照进来，打在正中央的猫头鹰雕像上。

暗金色的鹰鸮雕像呈现出捕猎的姿态，张开翅膀大迎角立着，前伸的利爪紧紧抓着一个人。

布鲁斯。

不，准确来说是蝙蝠侠。

他被关在一个黄铜鸟笼里，手腕被吊在鹰鸮雕像的利爪中，以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半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颅，漆黑的披风拖在身后，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法庭之声站在我身旁，依旧背着手。

“我们并无恶意，长久以来，猫头鹰法庭都诚心邀请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入，我们需要新鲜血液。”法庭之声说道，“法庭认为蝙蝠侠有罪，要判处他死刑，但你可以改变这个决定……”

“你们的法庭做出决议还需要成员投票？”我讽刺道，“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的选票也没什么用处，除非我能成为常任理事。”

“哦当然，我们中有民主党，也有共和党。”法庭之声一语双关，意味深长道，“而我又恰好是……常任理事。”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着。

法庭之声招呼道：“来吧，让我们喝一杯——噢，只有我，我准备了茶点，你也可以在我这里用餐，想吃点什么？”

我：“……”

这太奇怪了，法庭之声要请我吃饭，他甚至还不让未成年人饮酒。

我能确定的是，布鲁斯安全了，他大概会在一小时后安全抵达韦恩庄园，希望利爪别抱着别的坏心思，把蝙蝠侠扔进下水道里。

猫头鹰法庭在地下拥有私人快速通道，就藏在韦恩为哥谭建造的地铁下方，连蝙蝠侠都没能找到他们的交通枢纽。我跟随着法庭之声坐了十分钟的快车，预估距离鲍尔斯俱乐部已经有半个哥谭那么远了，再乘坐电梯，法庭之声将我带到了他的地盘。

那个奇怪的利爪没再跟着，我不清楚他是否藏在暗处窥视，利爪不同于刺客，他安静得像个死人。

我打量着这个密室的环境，到处都是古董。

法庭之声在酒柜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一瓶幸运儿，他拿着装有冰球的玻璃杯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冲我示意：“我一直想见你，瑟伦。”

我按了一下头盔侧面的隐藏按钮，将脸露了出来，我冲他挑衅一笑：“还需要戴着面具？”

“噢，当然不用，只是工作场合。”法庭之声逸出笑声，态度亲昵道，“孩子，我们之间可以更亲近。”

法庭之声将烙金的猫头鹰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哥谭市民绝不陌生的脸。他偶尔会出现在新闻报道上，作为哥谭古老家族之一的话事人、家族企业的董事长、老牌政界大亨……

“我是雅各布·凯恩。”已经上了年纪的男人脸上挂着矜贵的微笑，“布鲁斯的舅舅，应该算是你的舅祖父？”

我：“……”

妈的，布鲁斯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