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呆了多久。

一周、两周？

黑暗封闭的环境能让人产生错觉，原本杰森还能依靠心跳和餐食来计算时间，但在小丑对他进行几次折磨后，他就缺失了判断时间的能力。

一开始，杰森还能苦中作乐地想着，看来他忍耐痛苦的修行还不够到位。

他试图回忆起蝙蝠侠教他的冥想技巧来抑制痛苦，然而这关乎身体本能，在小丑拿撬棍击打他时候，他甚至会觉得精神和身体正在分离，喉咙里发出的尖叫陌生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杰森并不后悔自己的行动，他依旧想为了那些惨死的孩子主持公道，押着那群精神病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再给他一万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会这么做。

至于身体上所受的苦难，在杰森成为罗宾的时候就做好面临这种局面的准备了。从犯罪巷的偷车小贼蜕变成一名少年英雄，这并非不成熟的决定，杰森不会因此憎恶蝙蝠侠，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他后悔的是自己不够谨慎，没能看出这起案件背后的阴谋，落入了小丑的圈套。

他是否给蝙蝠侠造成了麻烦？

杰森在无休止的折磨中反思自己的冒失，他更害怕蝙蝠侠对他失望。

习惯了疼痛之后，杰森认为自己还能坚持，小丑并不想杀了他，只是想折磨他，逼迫他屈服。

拜托，他可是罗宾！

杰森尽量让自己乐观起来，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花点时间养好身上的伤，罗宾又可以在哥谭的夜晚飞翔，狠狠踢坏人的屁股。

然而，小丑是个玩弄心理的大师，面对受尽折磨还找机会冲他脸上吐血水的知更鸟，他很快找到了新的玩法。

蒙着杰森的眼睛，假扮蝙蝠侠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甚至于让阿卡姆里普通职工来演上一出出逃与拯救的戏码，或者故意闹出点动静，让蝙蝠侠亲自来一趟阿卡姆，从关押罗宾的牢房前经过。

杰森有判断能力，但很快他就没有了。

反复多次，被给予希望再破灭，这样的洗脑方式就就像训狗一样。

或许这正是小丑想要的，逼疯他。

有时候，杰森会浑浑噩噩地想，为什么小丑还不杀了他，或许只有他死了才能结束这一切的痛苦。但很快他又会清醒过来，唾弃自己的懦弱。

坚持下去。

他是罗宾，绝不向小丑屈服。

杰森始终坚信着，蝙蝠侠不会放弃他，他在里头和小丑抗争，蝙蝠侠在外头努力寻找，他们依旧是心意相通的活力双雄。

是小丑威胁了阿卡姆里的守卫，让那群没本事的家伙隐瞒线索。蝙蝠侠只是暂时受人蒙蔽，侦查错了方向，但他很快会重新回到正轨，因为蝙蝠侠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

他一定会来的。

终于——

杰森的耳朵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那声音像墙壁里传来的。

“呯咚。”

杰森的脑袋有些发晕，大概上次小丑的撬棍没有敲对位置，把他打成了脑震荡，兼之并发的耳鸣症状，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地震了？

墙壁是不是在开裂？

他有些恍惚地盯着某一处，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不，那就是光透进来了——意识到这点，杰森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不幸牵扯到断掉的骨头，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墙壁裂缝逐渐扩大，一个铁拳砸了进来，直接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墙壁上凿出一个窟窿。粉尘四起，外头刺目的灯光打在来人身后，让他的身影变得虚幻。

习惯了黑暗的杰森下意识闭眼。

“……蝙蝠侠？”遍体鳞伤的年轻人嘶哑着呼唤道，带着不信任的试探与显而易见的希冀，“是你吗？”

男人往前迈了一步，羽状披风蹭过石壁发出沙沙的响声，紧接着是金属甲片精密移动的声音，他用远超于人类的力量，一脚踹开下半截挡路的混凝土，里头甚至还夹了三条钢筋。

“杰森？杰森·陶德？”

杰森听到对方在喊他的名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开始感到天旋地转。

他陷入了昏迷。

***

瑟伦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