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醒来的时候，还分不清自己在哪儿，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一如被关押的封闭环境。

不过，杰森很快意识到那是厚重的遮光帘起到了作用，它们将外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以防病人的视网膜受到刺激。

他浑身清爽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手臂挂着吊瓶，腿上打着石膏，身体没有想象的那么疼，应该是被打了止痛用的玛咖，脑袋有些昏沉。虽然暂且无法自由移动，但没有被吊起来，也没有被捆在椅子上。

杰森努力回忆，有人打碎了牢笼，将他带出来。

是蝙蝠侠吗？

杰森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能分辨屋内陈设的大致形状，这个房间似乎不属于韦恩庄园的任意一个。

这儿也不是病房，更不是蝙蝠洞，没有他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周边弥漫着奢靡的高级古龙水混了点红酒的气味。真希望是他鼻子失灵了，因为他上次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在冰山餐厅……

就在这时，隔着实木门板模模糊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企鹅人谄媚的语调令杰森头皮发麻：“先生，请往这边走。”

妈的，还真是冰山餐厅。

杰森暗骂道。

声源越来越近，他能听得更清楚了，谈话内容似乎是围绕着他展开的，除此之外，企鹅人还领了另一个人过来。

杰森屏息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企鹅人：“罗宾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医生说他的骨头不一定能长好，我这里真诚建议您……”

“不需要。”另一个陌生的男音冷酷地拒绝了他，“你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应付法尔科内和西恩尼斯。”

“他们两个坏家伙，我可比他们干净多了，您必须要知道我的诚意。”企鹅人咕哝道。

杰森居然听出了企鹅人在有意告状，向这个神秘人？他还不知道哥谭有谁能让企鹅人这么恭敬呢。

杰森警惕起来，他只能听见企鹅人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响动，却听不见另一个脚步声，证明这个神秘人训练有素。

杰森怀疑，将他从阿卡姆里捞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神秘人，但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到企鹅人这里？又有什么图谋？

声响已经抵达门口，杰森赶忙闭上了眼，模拟昏迷时缓慢的呼吸频率。

“咔哒”一声，门板打开又关上。

安静，连啰嗦的企鹅人都没动静了，但杰森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并且离他的距离很近，皮革和金属特有的冷硬气味在感知中格外清晰。

“我知道你醒了。”那人的声音响起，果然在近处。

杰森没动弹，万一对方在诈自己呢？蝙蝠侠教的技巧不会有错，除非检测脑电波。

“别想耍花招，杰森·陶德。”

杰森：“……”

对方能叫出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罗宾——好极了，他的罗宾身份彻底曝光了，大概率连企鹅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蝙蝠侠早晚得开除了他。

杰森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他手边没有武器，身体也很难支持大幅度活动，假装昏迷只是想套取更多的情报，现在这个打算落空了。

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站在床头，这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杰森只能勉强分辨出对方是个身高超过六英尺的成年男人，或许是肩上垂落的披风让他看起来身材壮硕，他头上还有两个尖角？

老天，要不是知道对方不可能是蝙蝠侠，杰森真的要产生错觉了。

“你不觉得很黑吗？”杰森哑着嗓子说话，他早就想问了，这人真的看得到路？还是说他戴着夜视镜。

那人伸手“啪”地按开了床头灯，压根没给杰森半点反应机会。

该死的，这是什么新型折磨。

杰森偏头避开暖色亮光，忍着不适定睛看向那人。

一只猫头鹰正站在床头，身上裹着铁灰色的羽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这场面很是惊悚，让杰森回忆起自己撬轮胎时被蝙蝠侠悄无声息摸到背后的恐惧，他没忍住骂了一句东区脏话：“操！你是什么东西？”

“夜枭。”那人报上了代号。

杰森稳了稳心跳，眼前并不是人形猫头鹰怪物，只是一个人穿了类似于猫头鹰的制服。

这人还怪好的，告诉了他代号。

杰森在心里阴阳怪气。

“夜枭？我可没听说过哥谭有这号人。”

“现在有了。”

杰森差点没被对方四两拨千斤的回话噎死，他的试探不痛不痒，夜枭完全不当回事。

“是你救了我？谢谢。”杰森再接再厉。

“不客气。”夜枭不否认他说的，甚至还有些愉悦地笑了一下，这让杰森寒毛直竖。

是的，他感激对方将他带离了那个牢笼，但出身犯罪巷的小子警惕地认为夜枭一定别有所图，尤其是在他罗宾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夜枭明显和企鹅人是一伙的，鬼知道夜枭想要利用他对蝙蝠侠做什么？

杰森不再转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询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夜枭：“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杰森：“……”

杰森：“容许我问一句，你说的'离开这个世界'，不是指'升上天堂'吧？”

夜枭面无表情地回敬：“你可以再多说几句，这样我就有理由揍你了。”

杰森乖乖把嘴闭上，他倒也没那么不识相，到目前为止，夜枭对他的态度挺友善的，更别提是对方把自己从阿卡姆里捞了出来，还给予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