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阳和林呈瑾不常回老宅，这两人都忙——工作狂的基因像是遗传的，在座的三代人都这样。

只是原因各不相同，林鸿卫喜欢与人博弈厮杀的感觉，林翰阳喜欢在商场上漂浮着的感觉，林鸿卫很早就退了下来，他酣畅淋漓过，所以心甘情愿地退居幕后毫无遗憾，种种花除除草，养一些鱼，将自己晚年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下个月就让呈瑾去集团工作吧。”

林鸿卫把勺子里的白粥吹凉，喝进去前说了这么一句。

林翰阳摸不准老爷子的心思，停顿了一秒，问道：“什么职位呢？”

“副总裁。”

副总裁——只在他和林鸿卫之下。

林翰阳的计划里当然也有这样的打算，但不是现在。

“还太早吧，他太年轻了。”

“不早，要给年轻人机会。”

与其说是年轻，不如说的再直接点，是稚嫩。

林翰阳没应话，他不太同意，谁都会觉得现在的林呈瑾还配不上这个位置。

“他自己做的公司运营的很好，呈瑾有这个潜力，你要放权给他。”

沉默了两秒，林翰阳妥协：“是。”

于是那天以后，林呈瑾很快从科技公司里搬到了集团这边的副总裁办公室里，这几年——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长的快。

那天从老宅离开前，等林翰阳走后，只剩下了爷孙两人，林呈瑾问林鸿卫：“爷爷，如果…我选错了呢？”

林鸿卫太信任他，反倒让林呈瑾有些顾虑。

确实，以他的年纪来讲，这个时候就坐这样的位置，还太年轻了。

林鸿卫比他豁达得多：“错了，又能怎样呢？”

老人看向他，林鸿卫是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孙子的，满意到即使他做错了选择，林鸿卫也不会选择责怪他，而是为他兜底。

“呈瑾，没有做过错误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也没有人能一辈子都不做错选择。”

“是，爷爷。”林呈瑾应道。

“关键是，你是否有勇气去享受你做完的每一个决定带来的结果。”

“明白了，爷爷。”

…

林翰阳从老宅出来接了个工作电话，刚结束通话坐进车里，就看见林呈瑾的身影出现在老宅门口——短短八年，他的变化翻天覆地。

早已不是那个八年前能被他随便丢在路边或是用保镖就能绑走的稚嫩少年了，林呈瑾最荒唐无度的时候林翰阳甚至曾真的有想过不管他了的念头。没想过他后来会这么有韧性。

林呈瑾漫不经心的走出来，正是春末，他穿了件暗灰色的内里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双手插兜，没什么目的性的往外走。

也许是走神了，也没注意门口停的这辆是林翰阳的车，路过时没有准备停留下来的意思，他经过时林翰阳摇下车窗：“回家吃午饭吗，载你一程。”

说出来时有些别扭，因为以前也没怎么说过。

两父子之间要么是以前的刀光剑影，要么是后来的有事说事——向来没什么感情。

以至于林翰阳此刻想要拉进关系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好像他已经错过了其中的最佳机会一样。

“下次，等下公司还有事。”林呈瑾有些意外他会搭话，思索了片刻才回答他问题，“我自己开了车，不用麻烦了。”

说完，就往前走离开了。

助理在司机位，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林翰阳，他跟了林翰阳许多年，算得上是心腹的关系。

“林总，那我们…要开吗？”

林翰阳沉默了一秒，点点头，沉声道：“开吧。”

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对比起来，还是集团的业务更需要人去处理。

－

忙完了工作已是十点，林呈瑾照常回家。

他不住老宅，也不和林翰阳住一起，他自己有住所，离公司也近。

回到家里，林呈瑾洗完澡以后准备躺床上睡觉。

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房间里极其安静，所以显得铃声格外聒噪，尤其是当林呈瑾看到来电显示是谁以后——他甚至不想接这个电话。

这个点这个名字打过来一定没有什么正经事。

林呈瑾接了。

“林呈瑾，工作忙完了吧？出来玩啊！”

唐鸣州那头不算安静，音响声和人流声交汇，在什么场所不言而喻。

林呈瑾安详地躺进床上，盖好被子和戴上安神眼罩，手机搁到一边，礼貌却又绝情地说道：“麻烦挂下电话，我准备睡觉了。”

“……”

“能不能出来玩一下，算我求你？！”唐鸣州无聊得要死，来了酒吧才知道庄盛哲陪女朋友出国玩去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今天不凑巧地大多都有事，这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似乎忙完工作就没什么事的林呈瑾。

“……不了，改天吧。”

“……真的这么绝情吗？”

“……你这个月酒吧的消费可以全记在我账上。”

唐鸣州觉得林呈瑾就像电视剧里那种银行卡给他随便刷但是就是不回家的渣男，他被激怒了。

气愤地冲电话吼了一句“谁稀罕你的几个臭钱！！！”，然后毅然决然地挂电话。

林呈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