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时喜一直守在玄冰床旁。
他俯身靠近寒风辞的脸,这张俊脸好像变得更好看了,脸色也好很多,怎么还没醒?时喜皱着眉,想着莫不是哪出问题了?
正在他走神之际,寒风辞突然睁开双眼,没错,是突然,吓时喜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寒风辞一掌便将他打飞,‘扑通’一声,坠落于地——
疼!好疼!
好你个寒风辞,过河拆桥是吧?时喜刚想骂人,可看到寒风辞那双眼,迸着尖锐的冷气,毫无半分情感。时喜莫名地收住嘴,心砰砰跳。
风辞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更冷了,比那玄冰床还冷,周遭都低了好几度。
寒风辞冷目往四周一扫,视线重新落在时喜身上,他看着时喜,似不认识的,无波澜。
时喜怔了一下,这是什么眼神?他趔趄几步,站起身,正欲靠近,寒风辞眉宇一皱,明显恐惧,下一秒便又将时喜打飞。
寒风辞只是用眼神扫了时喜一眼,肢体并无动作,时喜揉着胸口,嘴角溢出血沫,满脸惊讶,寒风辞的神力什么境界?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甩飞?好了看不起人吗?
时喜生气了!
他又再一次爬起来,这次学聪明了,没有上前,定在原地大骂:“寒风辞!你过河拆桥是吧?是老子救的你,你就这样对我?”
寒风辞看着聒噪的时喜,定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眼神,然后他重新闭上眼,盘坐于玄冰上,时喜以为他修身养息。刚往前迈一小步,寒风辞突然睁开眼,还是那般清冷,只是眼神里没了刚刚那般冷漠,但也没什么感情,就像看一个认识的人一样,时喜很不爽,这人怎么了?
于是,破口而出:“你是失忆了吗!你不记得我了?”
虽然这般说,可时喜是压根不相信寒风辞失忆的。失忆是凡人的专属,神仙若要失忆,首先得神魂俱损。寒风辞的神魂好的很,他查探过!休想要蒙蔽他!
反正这次他生气了!
时喜双手抱着胸,怒瞪着寒风辞。
寒风辞嘴角轻蔑一笑,从玄冰床起身,站了起来,半睁着眸子,道:“这些时日多些时喜赵照看了,吾有恩必报,时喜想要什么?”
时喜的眼从怒瞪又变回呆滞,他怎么了?“你——你怎么这么奇怪?”
“哦?”寒风辞抬起眼角,“吾何怪?”
时喜舔着嘴唇,看着寒风辞,他正揣摩着袖口,也在看他,眼中有滑稽之色。时喜又生气了,大声说道:“寒风辞,你别装了,一点也不好玩。”
寒风辞眉宇一拧,古怪地看着时喜,道:“念汝是吾神魂的好友,吾暂且饶汝大不敬之罪。吾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杀,汝若是想好要之物,随时告知吾。吾,不会亏待汝。”
神魂的好友?
时喜怒了,上前一步质问:“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神魂的好友?你胡说八道什么?”
寒风辞显然没了耐心,眼睛一扫,时喜又飞回墙角,吐出一口血沫。
时喜瞪着寒风辞,你你你个半天。
寒风辞掸掸袖口,拿眼角一暼,哼笑:“吾的三米范围内,是不能有任何活物的。以后见到吾,记得离吾三米远。还有,吾乃魔神,寒风辞是吾,吾亦是寒风辞,也是魔神。吾的上古记忆以慢慢复苏,将寒风辞的记忆融为一起,吾是他,他是吾。是吾沉睡的吾。吾认,是以,念汝这些年对吾不错,吾准汝像吾讨要好处。”
时喜听得更怔愣了,寒风辞什么意思?
他竟然走了!
就这么走了!
时喜坐在原地,捋了捋思绪——
寒风辞说他是魔神。凤舞灵说过,寒风辞体内有上古魔神之气,她只能将其汇聚,以凤凰涅槃重生之力助魔神现世。
寒风辞也说,他是魔神也是寒风辞。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时喜将寒风辞的话仔细想了一遍,细细品味,细细剥——
寒风辞乃天地孕育的神尊,正是混沌之后,上古魔神殒身后。按照魔神的话,寒风辞是是魔神的神魂,重生后的魔神,是殒身后的魔神,现在魔神的神魂碎片被凤舞灵聚集,当年神魂的一部分消灭了上古妖兽,一部分散落在各处。凤凰翎羽能重塑神魂,只要有神魂的一半,那一半的神魂会通过记忆塑造另一半神魂,最后合为一体。所以,刚刚寒风辞将神魂重新融合稳固,北冥神尊的记忆也回来了。
寒风辞是他,上古魔神也是他。
寒风辞只是一个时期的上古魔神而已。
时喜理清楚了。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寒风辞再也不会追在神凤的屁股后面跑了。难过的是,他失去了一位挚友。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对方告别,没有人会在你身边直到殒身,神仙亦如此。
也好,祝君安好。
时喜想得开,恐怕这既是神仙的洒脱吧。
没有不甘,没有埋怨,逝去的便是失去,失去的同样是逝去。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