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寒意逐渐退散,一股湿热黏腻的感觉包裹上来。冰封的雪山长河溢出暖流,让人心生警惕。
很快,阮筏意识到,不是寒气消失了,而是出现了水汽。
这种感觉,像是被水包裹,被人投入深海中,四面八方都是水,无法喘息。哪怕是再深谙水性的人,也逃不过深海的压迫,要被溺死在深渊里。
是段镇河的剑意,饮海剑的剑气。
阮筏宛如置身万丈深海中,他的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唯剩虚无。
他抬头,窒息的看着头顶暗蓝色的天,水波流转,带着一股美轮美奂的死意。
隔着一层层海水去看天,只能看到些微光亮,濒死的人,渴望抓住最后这一点点。
不多时,一柄幽蓝的宝剑从头顶斩下,挡住他最后的一点光,宝剑劈开头顶的水天,水波震动,海底掀起暗潮涌动,震荡下,阮筏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他像是要把内脏都吐出来,被挤压的粉身碎骨。
但也就是宝剑出现的瞬间,他意识清醒了过来,手,再次有了握住棍子的感觉。
他的武器还在手上,还能反击。
要抓住机会啊。
浑身上下麻木的痛感让他既清醒又模糊,他用尽所有力气,精准抓住了饮海剑斩下的一个空档。
阮筏的白钢棍子挡住了饮海剑,没让这一剑将他杀死。
“哈哈,你很好,能从饮海剑的幻境里逃脱,除了我段氏的族人,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就没那么无聊了。”
段镇河的大笑声在阮筏耳畔响起,但他已经听的很模糊了。
受到伤害的不止是他的内脏,他的口鼻耳眼都在渗血,钝钝的依靠多年战斗的本能,抵挡段镇河的攻击。
这样不行,段镇河发狠,全力一击,彻底驱散饮海剑的影响。
霎时间,意识清明。
身体的疼痛是小事,只要他的大脑还能受自己控制,就死不了。
二人对战的气机掀翻所有船只,河面的冰块被砸起,又重重落下,掀起滔天巨浪。
“有点意思。”段镇河眸中精光乍现。
见阮筏脱身,他换了一种进攻方式,选择贴身战斗。
这让阮筏猝不及防。
段镇河的剑法既柔又刚,以无形炼有形,看似四两拨千斤,实则打到身上,堪比千钧重负。
棍子是长距离战斗利器,对段镇河这种贴身战斗的流氓打法自然不敌。
阮鱼狼狈抵挡,时不时被击中,发出闷哼。
身上出现许多剑痕,鲜血淋漓。
乘其不意,饮海剑刁钻的拐了个方向,径直穿来,好险将他捅个对穿。
阮筏暗叹一声道,好灵巧的剑法!
段镇河没给他惊艳的时间,眼前蓝光一闪,胸前传来一阵剧痛,被段镇河一剑砍了个正着,吐一大口血,人也飞了出去。
这一击令阮筏身受重伤,他砸在船只的残骸上,砸进船舱里,粉碎的木板砸在他身上,让他无法起身。
穷寇莫追。段镇河傲慢一笑,收剑离开水上。
剩下的都是些小角色,用不着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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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上的伍怀信看着山下精彩绝伦的个人战,眼中是止不住的艳羡。
这些惊才绝艳之辈,他一个也比不上。论单打独斗,恐怕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但他并非一无是处,唯有一项,他自信比得过任何人。
兵法,战术。
这是谁都比不过他的。
排兵布阵,才是他的强项。
他抬手示意手下,“布阵!”
一时间,箭阵与石阵齐齐困住段铓。
段铓站在阵法中,挥出的剑气被阵法吞噬,任何攻击都消散无形。
好难缠的对手!
巨石将他层层包围,他仿佛置身于石海中,望不见尽头,寻不到出路。天际不时飞来一阵箭雨,令他疲于应对。本以为是幻境,可箭矢刺到身上时,疼痛格外真实,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
真是灵巧的阵法。
在战场上用来对付敌人,定然无往不利,可惜此刻用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