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时枫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汗毛根根竖立。梦里的人物角色,居然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了,而且还与苏绾有着密切的联系。
二百里纵马奔驰的路上,他开始回忆数月来他所做的关于苏绾的那些梦境,渐渐地发现了一些联系和线索。
梦境似乎按照一定的时间与事件发展顺序,娓娓讲述他与苏绾的爱恨情仇。目前已进行到,她与别人缠绵悱恻,他却束手无力的阶段。
也许发生在上一世,又或者另一个时空。以他的认知和能力,暂时无法理解。但他直觉上认为,梦境绝不是空穴来风,也并非凭空虚构,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也许那个世界的“他”,想要通过梦境,传递给他重要的信息和线索。
等到时枫亲眼见到秦欢以后,他更加断定梦境的真实性——因为眼前的秦欢,与梦里的秦欢,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他绝不可能重蹈覆辙,再次将苏绾拱手让人,因此他才顶着巨大风险,非要把苏绾绑在身边不可。
她离开他,哪怕一秒钟,他也不能安心。
时枫出了房间,吩咐驿丞拿来火牌——军事情报专用戡合。又取出金质符牌,此乃京营兵权的象征。
他备好笔墨,书就一封密函,将火牌、符牌、密函一并交给驿丞,让他发往京营,钦点大理寺卿邵云礼接收。
他须做两手准备:
其一,他将京营兵权交由邵云礼手中,请他代为掌管。凡军中之事,非经邵云礼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遣将,纵是天子亦不得逾越。这是他爹时谦与龙椅上的那位,以血与火铸就的铁券丹书,活着的人不得违背。
其二,让邵云礼深入虎穴,探查秦欢的真面目。据秦欢所言,他与温如初为敌,旨在捍卫家族荣光,这一说法难以自证,其间必有隐情。
倘若他不幸遭遇不测,亦须留有后手,以保基业不坠,日后令邵云礼代为雪恨。他还特意嘱托邵云礼,让其将事件始末悉数转告绥靖王时谦。历经俩月波折,尤其是与萧染几次交手之后,时枫愈发觉得时樾之死,与朝廷脱不了干系。
兹事体大,驿丞不敢懈怠,转身正欲退下,忽又被时枫叫住。
“我等下会先行离开驿站,苏姑娘她……”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上房方向,继续说道:“她醒了以后,尔等须小心伺候,端茶送水、吃喝用度,一项都不得松懈怠慢。知否?”
驿丞点头哈腰,“那是那是。小的绝不敢怠慢苏姑娘。”
时枫又道:“倘若她要出门离去,尔等千万拦着她,就说是遵从我的命令。必要时可将房门上锁,窗户封闭。如果叫她跑了逃了,”
脸色蓦然一沉,“本将军拆了你这平安驿!”
“冷面阎罗”骤然发怒,吓得驿丞浑身颤抖,嘴上连连应承:“是是,小的一定严加看管防范。”
时枫摆摆手,示意驿丞下去。
驿丞小心翼翼告辞,心里不禁暗骂:这人果然是个恶霸,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囚禁良家妇女。他暗自下决心,回头有机会定要上报此事。
办完这些事,时枫忽然感到身心异常困乏疲惫。他匆匆返回房间,见苏绾睡得安稳,心里这才放松下来。
时枫摊开左腿,搭坐床边,倚靠床头,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刚要约会周公,忽然一条玉腿从天而降,直喇喇踢中他满怀,踹得他陡然自梦中惊醒,一脸的冷汗。
睁开眼睛,白皙的脚丫子在面前晃悠,险些踢中面门。气得时枫抓住玉足揉搓一通,差点搓醒主人。
他手里攥着玉足,想到下一次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心里顿生一缕离愁别绪。又想到无论是梦中,还是现世,他都不能自由自在地,与她青杖竹马踏破三千红尘,潇洒江湖十过秋,仇恨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男人伤感了一阵,掀眸睇着苏绾的睡颜,越看越欢喜,忍不住爬起身,半跪在床上,轻轻地吻她。
蜻蜓点水的一抹,瞬间起了连锁反应,沿着经脉飞速蔓延扩散,拉扯整颗心生疼。
男人兀自挺起腰,利落翻身下床,夺门而出,吩咐驿丞这般那般,骑上踏月匆匆离开驿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