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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哄小说网 > 她对本将军图谋不轨 > 第121章 筹码

第121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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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二楼。

阿喜捏着半块冷掉的酥油饼,指腹无意识地搓着饼皮上的芝麻粒,掉落的饼屑如雪片般,簌簌飘向粗木桌案。

脑子里萦绕着沈枝意那双明眸,如幽影般挥之不去。

对方毕竟是位官家大小姐,一朝回过味来,发现被她这个贫贱卑微渔家女耍得团团转,绝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那位大小姐身患重疾,据说活不过霜降。倘若因而受了刺激,导致病情加重,那她岂不是罪加一等?

恐怕会牵连阿舟。

满脑子遐想阻塞了阿喜的胃口,就连平时最爱的酥油香,此刻闻起来,也充满了心虚的苦涩味。

李老爹蹲踞门口,手里执着乌木烟杆,烟锅在门槛上敲得啪啪响。

“瞧瞧那位沈丫头,脸蛋红扑扑,跟刚渍的糖山楂似的。”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官家小姐装病的把戏,我见得多了。阿爹敢打包票,这里面根本没什么重病缠身,全都是那帮官老爷们胡扯,糊弄穷人的伎俩。”

一对浑浊眼珠斜睨着阿喜,“倒是你,抖得跟筛糠似的,莫不是被那身锦衣玉袍吓破了胆?”

“谁说我怕她!”阿喜一激灵,将半块酥油饼往桌上一拍,芝麻粒弹得老高,迸溅上翘起的鼻尖,“我早就看穿了她是装的。送来的衣裙、点心也都没安好心,说不定想要毒死我呢。”

她胡乱抹了把脸,声音突然发涩:“我有点担心阿舟,会不会被人家哄骗了去给卖了,那个姓邵的忒不靠谱。”

李老爹“吧嗒”抽了口旱烟,缓缓吐出一团烟雾,“阿舟的事,由着他自己决定吧,咱们替他做不了主。”

“不如趁着阿舟不在,找那位沈小姐推心置腹谈一谈。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她总疑神疑鬼,在背后使绊子。”

阿喜随手把饼渣扫拢,拈起一小撮送进嘴里,含糊道:“谈什么?我跟有钱人向来无话可说。”

李老爹摇了摇头,“再不主动点,黄花菜都凉了。”他眼神意味深长,“到时候,别说一纸婚书,就是阿舟把命抵押了,也未必斗得过他们。”

阿爹说得没错。当初答应婚约,不过是为着沈枝意的病情考虑。她若真有病,那就开开心心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她若是装出来的,那么所有人不必再配合她演戏,趁早散伙才是。

沉默半晌,阿喜闷闷道:“去就去。”

二人商量妥当,决定直接去集市找沈枝意——毕竟阿喜之前骗她说阿舟去了集市,若是这会儿又跑去驿站,岂不是白跑一趟。

万万没想到,踏入集市,如同地狱。

集市口,梧桐树下。

文竹单薄的身躯悬在半空,像片残破的纸鸢,随风摇摇晃晃。衣衫被鞭子抽成碎布条,裸露的肌肤上布满狰狞的血痕。鲜血顺着四肢滴落在脚下黄土,又被刽子手踏成斑驳的暗色。

刽子手甩了甩发麻的手臂,鞭稍沾着的碎肉屑甩在车辕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收起鞭稍,躬身对着车帘低声道:“回小姐,一百零八鞭已毕。”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阉奴倒是硬气,昏死过去几次也没讨一声饶。”

沈枝意揉搓着眉心,她原以为不出二十下,这低贱的奴才就会痛哭求饶。谁料这只狐狸倔得离谱,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肯松口。

她的耐心已被磨到了极限——不只是因为文竹的顽固,还因为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

人群末端,阿喜一眼瞥见歪脖树下吊着的文竹,她瞳孔一缩,脑袋轰然炸裂。好好的文竹,怎被糟蹋成这般凄惨模样?

她呆呆地,失声喊道:“文竹!”

然而文竹毫无反应,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像一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阿喜顾不得其他,奋勇朝文竹冲去,身体却被一只手臂拽住。

“莫去!”李老爹低声警告:“不要命了?”

“他会死的!”阿喜的眼中噙着泪,她虽与文竹交情不深,但她心里清楚,文竹与她是同等的苦命人。

“阿喜,听阿爹的话。”李老爹焦急道:“现在冲过去,只会被他们一并收拾。你想让文竹白白挨这一顿,连个救他的人都没有?”

“可他撑不了多久。”阿喜压抑着冲动,嘴角哽咽。

李老爹扫视四周,低声道:“待在这里别乱动,我去想办法。”

他佝偻着身子,假装无意地往后退,悄然隐没人群。

最初,围观的百姓出于好奇,远远围成一圈,彼此谈论着那个被吊在半空的奴隶。

“听说是个奴才,嘴巴硬得很,挨了一百多鞭都不吭声。”

“阉人嘛,活该!”

“就是,像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

年轻气盛的男子嗤笑着,眼底满是鄙夷,甚至有人不屑地啐了一口。

站在外围的长者们,望着那身翻卷的血肉,脸上的不忍愈发明显。

“唉,”一名老妪轻叹,“到底也是条命啊。”

“这般手段折磨人,也太狠毒了。”

“可不是?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一时间,人们的看法有了分歧:年轻人认为他罪有应得,年长者则心生恻隐。

随着鞭子一次次落下,文竹依旧沉默着,不曾发出半点哀嚎,也不曾求饶。

有人开始动摇了。

“这人真硬气!”

“是啊,若真做了亏心事,哪有忍到这地步还不松口的?”

“啧,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渐渐的,最初的冷眼旁观,被震惊和不安取代。有人不忍直视,侧过头去;有人龇牙咧嘴摸了摸后颈,仿佛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

一个声音道:“喂,差不多就行了吧?再打下去,人就没了!”

此话一出,四周的议论声骤然高涨,年轻人与年长者的意见不再对立,而是渐渐合流,汇成同一个声音——

“别打了!”

声音震耳欲聋,刽子手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皮鞭。

车厢内,沈枝意正用帕子擦拭指尖,听着外面的骚动,眉心微蹙。她当然察觉到局势的不对劲,可她岂能容忍自己被一个低贱的奴才逼到骑虎难下的地步?

“继续。”她命令道。

刽子手犹豫了一瞬,高高扬起鞭子,正要落下。

眼见呼声被无视了,李老爹躲在人群暗处,高声喝道:“我朝律例明载,禁止动用私刑。”

一句话如雷贯耳,揭开了愤怒的序曲。

“天子脚下,竟敢草菅人命!”

“别看他是奴才,可这条命也是爹娘给的,怎能随意剥夺?”

人群骚动起来,情绪激愤。有人推搡刽子手,有人怒骂沈枝意,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指责这场不公的私刑。

“人命不分贵贱。”

“欺负一个没反抗之力的奴才,现在又欺负老百姓?”

有人愤怒地挥舞拳头,有人高举扁担、木棍,甚至有小贩掀翻自己的货摊,抄起滚落的石块,朝马车砸去。

石块砸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木板出现凹痕,甚至有几块碎裂开来。马匹受惊嘶鸣,车夫连忙勒紧缰绳,才勉强稳住。

车厢摇摇晃晃,吓得沈枝意面色微变。这群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贱民,竟敢如此反抗,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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