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衿乖乖听话走过去,发现他虽然虚弱,但精气神很好,眼角眉梢皆带着笑意。
就像一头经历了狂风暴雨的小狮子,虽然遍体鳞伤,但仍然昂首挺胸走在风雨中。
直到她走到床边坐下,元景恪才慢慢悠悠地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哭当真是因为我受伤?还是怕我追加你医药费?”
“我当然是……”
“是什么?”
元景恪像只小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眸子亮亮的,好像很期待她的下文。
许子衿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结后续的工钱。”
对面的人眸光暗淡了些,也把头别过去,把脸埋在枕头中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放心好了,我若死了,你的债务一笔勾销,你应该高兴才是。”
听他这么说,许子衿突然阴沉着脸站起身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床前,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元景恪也许是觉得奇怪,反过头来才看到她一脸生气的模样。
“干嘛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趁人之危就地谋杀我呢。”
“生命是那么好开玩笑的吗?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
许子衿想了想,自己实在也没什么好威胁他的。
正当她又气又恼,不知该说什么时,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别担心,你夫君可不是羸弱的白面小书生。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趴几天就能好了。”
许子衿气还没消,没好气地回他:“这没人,你用不着一口一个夫君的。”
元景恪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我说了,我那姨娘生性多疑,且心狠手辣,要是让她看出破绽,那我们可全完了。”
“你怎么那么怕你那位姨娘啊?”
“你那么想知道?好啊,那等你嫁给我再说吧!”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元景恪把头往里偏了偏,他方才下意识就回了这句话,连他自己也颇为惊讶。
气氛有些微妙,最终还是许子衿先站起身:“我才不想知道呢。”
—
刚过晌午的时候,元景恪就催着她走,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变得橙黄。
晚霞如一片绚丽的锦缎燃烧着,许子衿迎着晚霞走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才慢慢有了实感。
太阳渐渐西沉,余晖洒在雪地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好像无数颗细碎的金子在闪烁。
要是真的金子就好了,她这么想着,朝着那一方破旧矮小的屋子走去。
还没走近,看到一个佝偻的小人在家门口来回踱着步。
许子衿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妈妈!我回来啦!”
她看到许母的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立刻改口道:“阿娘!”
许母点点头,走上前来,边走边伸手握住许子衿的手,哈了口气搓了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许子衿把刚刚在路上编的借口娓娓道来。
自己一大清早连早饭也顾不上不吃,就跑去元府,待到日落才回来,肯定是要好好解释的。
许子衿提唇朝她笑笑,言辞尽量模仿原主,放缓放温和:
“阿娘不用担心,是那元府的小公子很赏识我,想让我去他们府上做帮工,报酬可丰厚了。拿了人家的钱,肯定要尽心尽力不是?所以就晚了些。”
“这就好,你阿爹走了,娘不能连你也失去了……”许母说着,眼底已含了些许泪水。
许子衿正要开口安慰她,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干昂又略微带着急促的男声。
“阿娘,小衿!”
许子衿寻声朝门口望去,只见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肤色有些黝黑,粗眉大目,身上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裳。
“我听说前两天胡贵生他们又来了?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