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胥。
他的手上提着一袋东西,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袭黑衣,此刻面色很是沉重。
贺烊舟被薛忱拉着走了过去,而后那人便将他的手松开了。
宁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薛忱,“药在这儿了,陛下找了人护送你们出宫,尽快吧,崔汲的人刚走,万万小心回马杀。”
薛忱微微颔首,“多谢。”
宁胥深深看了薛忱一眼,临走前又万分感激地对薛忱抱拳鞠了一躬,“你帮陛下拿回了他的东西,是我该多谢你,西乐的人陛下会照顾着点的,一路顺风。”
宁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快步离开了。
贺烊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薛忱已再次拉着他出了宫院,宫院外已有一人站那等待他们。
贺烊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一直保持沉默,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倒也乖乖配合薛忱的行动。
他脑海里一直想着梁玉的事情,他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薛忱干的,如果是,那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薛忱会为了他而去杀梁玉,他并不认为自己和薛忱已经关系好到他会替自己报仇那种程度了。
况且就算是薛忱杀的,他是北杭的人,梁玉对他来说是敌人。
贺烊舟又感觉自己未免太过矫情,杀个人而已,在这个时代太过正常,薛忱是将军,杀人更是如同家常便饭。
可他实在是不能接受梁玉因为自己死了,那他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他是现代人,总不能用古代的思想来安慰麻痹自己。
带他们出宫的宫女长得很伶俐,一路上也不多话,很认真地在前面带着路。
贺烊舟想着梁玉的事情太过入迷,没注意到薛忱和宫女在什么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头撞在了薛忱的背上。
好硬,贺烊舟条件反射地甩掉薛忱的手,捂住额头。
妈啊,这人的背是墙做的啊?
薛忱背上冷不丁传来闷响,他默了默,无声地偏头看贺烊舟。
贺烊舟讪讪地笑了一下,低头故意不和他对视,硬着头皮顶着对方炽热的目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突然停下。”
不知道是薛忱的错觉还是什么,他隐隐透过贺烊舟揉搓额头的指缝看到,那块被撞的地方微微泛着红。
一定是他的错觉,哪有男人会这么娇嫩,撞一下就红了。
“看路。”薛忱提醒道。
“哦。”贺烊舟咬了下唇。
薛忱移开眸子,看向前方,也就是他们突然停下脚步的原因——前方路口的喧闹声。
“禀崔相,南门属下已派人去守着,只要那郎儿一出现,我们马上就能逮捕。”
“郎儿住的宫院也已搜寻过,并无什么异常,奴婢已让人在那边看着,以防他又回去。”
“西门姝佳已经去了,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北门南门本来就有我们的人,命令已经传下去了,这一次,那郎儿插翅难飞,我就不信这么一个人还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薛忱三人对视了一眼,下一秒崔汲的声音就传来了,“剩下的所有人都给我在宫里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容时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他,你们几个提头来见。还有,把西乐的郎儿抓了关一起拷问,有敢反抗的,杀无赦。”
崔汲的命令不容置疑,另外几个人齐声答了是,分头散开了。
崔汲带了一队人马向他们这边走来,脚步声渐近,薛忱心中暗道不好,想往后退。
奈何刚退了两步,后边的小道也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贺烊舟回头看,竟是离禾。
想起崔汲刚说完的话,贺烊舟惊了惊。
这种时候他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听脚步崔汲他们马上就要到拐角过来了,再不走他们全完了,三人飞速转身欲往回躲。
贺烊舟赶忙之中抽手在空中挥了挥,想让离禾赶紧离开,哪知离禾跟看不懂一样,提着裙摆跑过来。
离禾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薛忱,薛忱没料到会出现这意外,看在对方是西乐人的份上,他蠕动了一下嘴,用口型提醒离禾走。
离禾向他们温和地笑了笑,回了薛忱一个‘没事’,而后就要越过他们往崔汲那边去。
薛忱紧急伸手拽住了他,眼中充满一丝不耐烦,还有不理解。
他用自己最后的善心向离禾摇了摇头,想阻止他过去。
离禾把他的手推开,很轻很轻地在薛忱耳边说了句,“我的命早该结束了,两年前是你救了我,如今我还给你。”
他说完后,眼神示意贺烊舟把薛忱拉走。
贺烊舟不敢再耗下去,拉着薛忱和宫女就进了另一个拐角。
“他能活吗?”这个拐角相对安全一些,贺烊舟终于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薛忱,又看了看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