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地牢里竟是的阴冷潮湿,地上的稻草也粘腻铺在地上,那气味儿熏着头脑直发胀。温笺霖只得躺在光地板上,这些衙役最起码把他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了,许是怕他传染别人,也或许是怕别人传染他。
在这地方躺了两天,温笺霖感觉背上的旧伤都开始疼了,应是地牢里太过阴寒,刺的那背也一阵阴疼。
温笺霖紧皱着眉头,手掌撑起地板,坐起了身子,不只是背上的旧伤开始疼了。他感觉全身都不舒服,又痛又痒的甚至是手指头。他把手伸到自己面前,什么也看不清,像蒙上一层黑幕。
地牢黑的就算钱掉地上他也看不见,只有高处有一个小窗口,尽没脑袋大。
“喂,你可以走了。”
温笺霖往声音处瞧了一眼,一衙役打开了他的牢门,温笺霖站起时,那人便已经急着说道:“快出来。”
温笺霖走出去后,一眼就看见关知在牢狱门前等他,听着他询问自己,“你没事吧?”温笺霖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关知送着那背影,以为无话时,温笺霖又给他甩了一句:“我没事。”
回到复越盟换洗了干净的衣裳,温笺霖并没有过多停留,马上离开了。他觉得一直待那个地方简直要窒息,连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他会把关培风所做的事,所有的过错与自己连接起来,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看着街上搜寻的官兵,那一家三口惨烈的样子,就像一阵风狂风卷过蒙尘的画面,清晰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眼前。温笺霖在地牢里躺了两天,这些事儿也被他琢磨出了个大概。
此时天下太平、繁花似景、百姓安康,关培风若是此时举兵造反,就算是胜了,那百姓也绝对是怨声载道,引得众人深恶痛绝,没有人会信服一个搅得天下大乱的反贼,那个皇位他也做不稳,早晚要被人拉下来!
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此刻的朝廷皇室德不配位,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是才是最好的时机。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朝廷不解决这些人瘟疫就会席卷每个城池,解决了又正中关培风下怀,城门已经关了,各处都紧急封锁着。
听着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皆是在痛骂朝廷的所作所为,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朝廷又何尝不在搜寻各种药方。
可是他们觉得此时最稳妥的方法尽然是杀光那些疫病的人,阻止病毒继续庞大无尽的扩撒。
这是一场能够彻底颠覆朝廷,让天下人信服的变革,如果关培风就此作罢,几年之后百姓还是能够逐渐淡忘朝廷那惨无人道的决策,生活进入轨迹。
但是关培风不会,他在等,等时间,等时机,等到百姓忍无可忍、群情激愤,他就如天降神兵,他手上也绝对有治病的药方。否则,他也定然不敢弄出这种东西。
如果真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天下人都死光了,他要了巅峰权利又有何用?
温笺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关培风手段不可谓是最恶毒的,以天下为棋盘,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巧妙的操纵着人心。
洛西州就是他的娱乐场,他的目标就是这里,一场瘟疫席卷之后就是一场战火蔓延,生灵涂炭又摇摇欲坠地洛西州。
他睁开眼睛看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裹得严严实实的百姓,露出的眼睛里只有惊恐、急迫、木纳,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许多商铺也全是大门紧闭,开着的寥寥无几,明明长街还是以往的样子,温笺霖却觉得洛西州此刻有些“破败不堪”。
温笺霖走向城门处,城门紧闭,几十个身披轻甲的士兵守在那里,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了,他要怎么才能出去找那个道观。
乞丐堆里一个老头突然扑了上来,喊道:“有吃的咩?给点吃的撒!”温笺霖被惊得拉回思绪,朝着他摇了摇头。
洛西州原本富庶,这几年更加发展的好,渐渐的乞丐的生活也比较滋润,一场瘟疫让所有人都过的水深火热,外面的商贩不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经济下滑,损失惨重,更让这些本就无处所依的人更加困苦难熬。
温笺霖低头掏了掏袖兜,道:“我没有吃的,我有钱你拿去吧。”
那老头拿过银子,放进了自己的破衣襟里面。却没有就此作罢,直接伸手在温笺霖的身上摸了起来,道:“还有啥子?再给我点儿嘛!”
“埃,我给你,你你别伸手。”温笺霖赶紧推他的乱抓的手。刚在盟里换洗干净的衣襟上,顿时已经多了好几个黑手印,温笺霖掏了掏袖兜,想再点拿点钱给他。
地上的乞丐看到他有钱也愿意施舍,顷刻,一哄而上,全都围了过来。扯着温笺霖的衣服,把他围在了中间,嘴里不停喊:“也给我点,也给我点!”
“我也好久没吃饭了,也给我点!”
温笺霖被他们的样子吓得脑袋都有些顿住了,又赶紧摸身上的银子,刚想把钱给他们,那个老头直接暴起了,直接手舞足蹈的捶打他们,喊道:“爪子嘛!?给老子爬远点儿,老子打你个狗日的!!!滚撒!!!啊啊啊啊!!”
那些乞丐直接被那老头打的抱头乱窜,那老头拳头“砰砰磅磅”的砸在他们身上,温笺霖看着那老头一蹦三尺高,跳起来踢他们。
好多个人直接被他一个疯老头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温笺霖被他惊得看呆了眼睛,全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刚刚还好好得,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在他们几个抱着头四处散开之后,那个疯老头还追上去,满脸狰狞地抓着他们后衣领,拳头“砰砰砰”的落在他们身上,温笺霖赶紧上去拉他,道:“好了好了,你别打了,打他们做什么?”
那疯老头瞪着眼睛看温笺霖,道:“啥子?臭叫化儿!我掸他们是他们活该撒,瓜兮兮的,老子给你一耳屎!”
温笺霖愣了愣,叫化儿应该是乞丐的意思,温笺霖看了看他全身上下,想说你不也是乞丐么?还有他怎么骂人呢?皱着眉道:“你骂我做什么?”
疯老头瞬间跳了起来,道:“嘿,老子骂你是在渡化你,晓得伐?别人想让老子骂他,老子还懒得骂呢!”
温笺霖皱了皱眉,这疯老头疯疯癫癫的,还是赶紧走吧,再说两句等会说不定他也要挨打了。
转身抬脚走时那疯老头直接闪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温笺霖顿时停住了脚步,拧眉道:“做什么?”
疯老头伸出了手,道:“你钱还没给我撒!!快给老子拿来!”
“......”
不给他脱不了身,温笺霖微不可觉的叹了一口气,只好把手里的钱递给他了,道:“好吧,你拿去吧。”
疯老头拿过来后又伸手摸他的胸口,道:“还有撒子没得?都拿出来。”
温笺霖吓得赶紧退后一步,道:“你打劫啊?全给你了,没有了!”
疯老头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快点儿,你给老子磕个响头,老子收你做徒弟,哈哈哈哈哈哈!”
温笺霖顿时愣住了,这个疯老头大笑时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满脸狰狞,一副疯癫样,脸上都是污垢,他是那乞丐堆里最脏的一个,头发像草芥一样膨了满头,衣服破破烂烂,脏布鞋也破了一个大洞,黑呼呼的脚趾头漏在破鞋外面……
温笺霖满脑子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修边幅”,还有他头上和胡子上感觉虫子都要爬出来了,身上臭气熏天,温笺霖看着他,道:“你收我做徒弟做什么?你教我讨饭啊?”
说完赶紧转身要走,疯老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道:“不准走!我就要收你做徒弟!!讨饭怎么了?吃屎你也得跟老子一起!”
温笺霖吓得直接推他,喊道:“你神精病,你个疯老头!你快给我放开!!”
怎么好好得碰上这么一个疯老头,太吓人了,温笺霖直接跟他在大街上推搡了起来。
疯老头直接抬起乌黑的爪子死死按着温笺霖的脑袋,道:“快点给老子磕头!!!”
“你神精病!!啊啊啊!你快放手!你个疯子!”
温笺霖被他按的低着头,疯老头身上的臭味一股股往他鼻子里钻,熏的温笺霖脸都要黑了,气的温笺霖直接抬起脚踢了他。
疯老头被他踢的退后了一步,直接就要冲上来抓他,温笺霖抬起手格挡,猛然看到了什么,满脸的恐惧惊慌,浑身发抖,他感觉顿时血液冰凉凝固全身,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仿佛是看到了比这个疯老头还恐怖一万倍的东西,直接一把撸开了自己的袖子,他的手上胳膊上,全是蚊子包一样的肿包,肿包中间已经开始有点破口了,能看到猩红的血丝。
他一把推开抓着他的疯老头,声音发颤惊恐,喊道:“你别过来!!我感染瘟疫了!”
温笺霖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手,止不住的颤抖,疯老头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温笺霖抬头看这个笑的无比狰狞的疯老头。
这个人简直疯的很彻底,疯的无可救药,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只看见疯老头满脸狰狞对着他,道:“你感染瘟疫了?那老子就给你治治!”
说着就直接冲了上来,温笺霖一个没站稳直接被他扑倒在地上,温笺霖惊慌大喊道:“你个死老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疯老头骑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抓过来一个虫子,捏着温笺霖的脸颊直接往他的嘴里塞,随后死死的捂着温笺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要,疯老头道:“我给你好好补补!治治你的病!哈哈哈哈哈”
温笺霖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他能感觉到嘴里的东西在爬,一直在动,这个疯老头在他嘴里塞了一个虫子!
温笺霖瞬间头皮都炸开了,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简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脚一直在扑腾挣扎。
骑在他身上的疯老头一直在狂笑,抓着他乱挥的手死死摁着,这是温笺霖见到过最疯的一个神经病,世间绝无仅有!
在他的喉咙忍不住滚动的时候,疯老头才放开了他的嘴,站起身“哈哈”大笑,温笺霖直接转身趴在地上“呕——!”了来出来。
太恶心了,他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恶心的事,温笺霖看着地上被他呕出来的虫子,是一个蟑螂,触角和脚枝还在抽动。
“呕——!!呕——!!!!”
无比恶心的感觉一阵一阵向他袭来,唇舌和喉咙被虫子爬动的触感挥之不去,胃不断翻涌着,温笺霖吐了满地,脑袋都吐抽经了,眼角呛出了泪花。
他感觉前年的饭都吐出来了,吐的头晕目眩、昏天黑地......
温笺霖喘着气爬起身,脸都花了,有一个疯老头黑手印,他用袖口使劲擦着嘴角的口水,怒不可遏的看着疯老头,爆喝道:“你这个该死的疯老头!你神经了是不是!!?你竟然给我吃蟑螂!!你个该死的东西!我......”
随即看到疯老头手上拿着一个铜钱吊坠,温笺霖瞬间感觉心脏被猛然敲了一下,心都凉了,抬手摸了摸胸口,喊道:“你个死老头,你偷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