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若是他们下定决心与我们耗,根本没必要想渡河的法子,光是在对岸搭起灶火吃好喝好故意给我们看就足以慢慢磨灭我方士气了。”
洛叙许是有些不习惯,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岑九安自觉无趣,又对上向山满含警告的眼神,乖乖缩回手继续道:
“由此看来北越定然不会与我们打持久战的,他们人太多即是优势也是劣势。”
众人点点头,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至于这粮仓...哥,此处并非粮仓。他看了眼岑柏,幽幽道。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只有那军师模样的人率先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此地西连山道,东达青江,水运也好陆运也罢,粮草当是会先在此处汇合的。”
岑柏经过提点,恍然大悟道:“他们把明湖当做了粮草中转站?所以我们只需探明粮草何时到此处。”
岑九安点点头,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明湖以前也曾是大齐的疆土,不过两年前幽州战败,被割了出去。
现在显然不是痛心的时候,他强行拉回越飘越远的思绪,冲向山拱手道:“将军,以上皆是末将的猜测,还需派人证实才行。”
“来人,去探。”
向山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立刻采用了岑九安的设想,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另,若粮草真在此处集结,湖边地形低洼,不适于防守,但北越难免不会在西面的高处设下埋伏,务必要尽快摸清楚!”
那斥候得了令匆匆退下,岑九安望了眼屋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磨着虎口又思忖起来:“将军,因晋王一事城中粮草更短缺,若是有法子补回就好了。”
站在身侧的岑柏动了动,转身冲门外喊了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便被两名小卒押了上来。
“此人乃是南阳城中有名的富商,不知哪得到的消息,他竟在数月前就开始大量囤粮。”
听着岑柏的话,岑九安心里一惊,若是时间差得不久还好,可数月前就连大齐的探子都还未打听清楚状况,这南阳城中的商人是如何得知的?
“等战事发生,他再高价抛售粮食,赚得盆满钵满。”
岑柏踱步到那男人跟前,语气中满是厌恶,“这便是末将奉将军之命调查出的结果。”
岑九安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跪地讨饶的男人,他们来前只听说了粮价涨得异常,倒不知有这么个罪魁祸首。
“军爷饶命啊,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哪里担得起你们说的这些罪名。”
岑柏见他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冷哼一声,“你把粮食藏在了城东的别庄吧?数万石啊,可是没来得及运出城?”
“抑或是...想留在城内大发一笔呢?”
岑九安闻言眉头一突,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意外,他叉起腰凑到男人跟前,看对方惊恐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没用的东西,连点儿粮食都藏不住!现在可都归我们了,一粒都不会留给你。”
见男人瞪大了眼睛,他心里很是痛快,补了一句:“另外,你是哪儿得的消息,最好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你们这是强占民财!我要上告朝廷!”
岑九安见男人愤愤不平地举起双臂高呼,看样子没听进去他的最后一句话,霎时生了气一脚踹上去,冷若冰霜的表情很是渗人。
“吸了这么多血还敢提民财?”
他索性抬腿踩上那张全是横肉的脸,脚底用了十足的劲,“吃多少都吐出来!明白了?”
胖男人对上岑九安眼里喷射出的凶光仿佛见了地府里来索命的阎罗,心悸得不敢再看,连连抱着头求饶。
岑九安见脚下的人跟见了鬼似的胆小,顿觉没意思,正欲再说却被打断。
“不好了——”一个小卒着急忙慌地冲进来,语气十分急促 ,“将军,晋王率了一队精兵出城!”
“是朝河那边去了!”
岑九安白眼一翻,气得没忍住狠狠踢了躺在地上的胖子一脚。
“鸟人做什么鸟事!自己找死带着我大齐的将士作甚!”
他回首朝拍桌而起的向山抱了一拳,“我去把他抓回来!”
没等向山的应允,岑九安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
城门洞开,他一路飞奔而至,迅速接过小卒递来的长刀别至身后跳上马要走。
“阿叙?”
岑九安蓦然回首才发现洛叙喘着粗气朝他追来,可事态紧急他没办法做过多的解释,“你回去!”
他的阻拦并没有让洛叙慢下脚步,战马昂头嘶鸣,跃跃欲试地踏起蹄子。
“你俩送殿下回去。”
岑九安无奈,随手指了小队中的两人下马,缰绳一拉带着其他人头也不回地扎进夜幕。
洛叙见状心里更急了几分,左右旋身摆脱想上前拉他的士兵后,他冷眼厉声道:“休得拦本宫,你们担待不起!”
趁两人为难的间隙,他提起箭囊往肩上一甩,抓过弓箭跳上马,一夹马肚追着岑九安出了城。
不过犹豫了瞬息就被岑九安甩得老远,夜色模糊他只能尽量眯着眼分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