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喝上半口,两道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动作不由得一顿。
“哥,你看他骂得多脏。”
岑九安率先告了状,愤愤不平地指着奚延年。
他顺着岑九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其实延年说得不无道理。”
岑九安听了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趴桌上小声嘟囔:“我要去找阿叙,阿叙会哄我,不像你们。”
他见岑九安可怜兮兮的模样,与奚延年相视一笑。
岑柏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延年,孙庆确实招供了粮草在明湖,但还需等斥候验证。”
奚延年认同地点点头,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桌面,脑中思绪万千,
“我认为也是,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多方验证。”
岑九安挺起身想说话,又被奚延年大手按了回去,“你坐,方才已经夸过你了。”
他扭肩甩开背上那只手,试图插进两人的对话,
“我是想说要不我亲自去看看,真有再放把火烧了,多合适。”
“莽夫。”
“小安,不妥。”
被两人同时拒绝的岑九安顿觉无趣,乖乖地趴下玩自己的手指头。
“对了,延年。”
岑柏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半晌,岑九安好奇地去看,却正对上前者犹豫的眼神。
“罢了,让小安听去当也是无所谓的。”
他撇了撇嘴,心中愈发思念洛叙的好。
只听岑柏继续道:“今日我与三殿下闲聊,他挑明说了。若是不想被卷进来,你该是要有些别的打算。”
奚延年低低地笑了声,语气中透着些无奈:“他竟是真的这样打算的。”
“但事已至此,重要的不是我们选谁,而是那位认为我们会选谁。”
岑九安怔愣几秒,大概猜出了奚延年的意思。
他心中明白与奚延年终归不是一家人,对方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出声只是沉默地听着。
岑柏见他没打算说话脸色轻松了些,叹了口气继续道:“是啊,从两位皇子被塞进来,我们就已经被拖下水了。”
奚延年抚着下巴思索:“只是那位...是别有心思还是?”
对此疑问,岑柏摇摇头,不敢下定论。
岑九安越听越迷茫,一会儿看看岑柏一会儿又看看奚延年。
见两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才迫不得已冷静下来思考,心里也不免胡乱地回想岑柏方才问他的问题。
是人都不会选洛贤吧?
他瞬时又反应过来,朝中拥立洛贤的大臣似乎不在少数,这又是为何?
所有迹象指向一个答案——洛贤定然是用了别样的方法收买人心。
若是洛贤上位,依那个炮仗的性子,洛叙的下场定然会很惨。
那若是二皇子得了那个位置呢,会善待洛叙吗?
越想岑九安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由内而外散着寒气。
“柏兄,多谢。”奚延年拱了拱手,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此事还需多加衡量,不能妄下定论。”
岑柏举起茶杯,两人碰了下,激得茶水沿着杯口漾了大半圈。
“柏兄,换成酒怕是更有感觉些。”奚延年调笑道。
岑九安听了赶忙举起手,“喝酒?我有啊!”
前者毫不犹豫地拍下他的手臂,恨铁不成钢道:“你偶尔也动动脑子行不行?”
“我是不动脑子吗,我是怕你难做好不好!”岑九安噎了一下,站起身叉腰义正言辞地反驳。
“岑将军!”陌生的男声猝不及防打断了几人对话。
岑柏向外望去,院外等候的守卫大跨步闯进来,鞠了个躬迅速抬起头道:“斥候来报。”
三人惊得站起身,匆匆忙忙地往斥候所在地赶。
岑九安甫一踏进屋内,浓烈的血腥气充斥满了他的鼻腔。
“将军。”
苍白着脸躺在床沿的小卒见了岑柏还想翻身下床行礼,被某个忙上忙下的军医按了回去。
“几日前不知怎地,北越藏船的堤坝被烧毁,北越大将因此加大了排查的力度。”
那小卒喉咙哽咽,继续道,“兄弟们...只有我侥幸逃过一劫,没被他们发现。”
岑九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士兵断掉的胳膊上。
接口处鲜血不断渗透纱布往外冒,显得格外可怖。
“抱歉。”他闭了闭眼,鼻头泛酸,“是我带人烧了船,才害得你们如此。”
“太好了!”
小卒听岑九安这么一说,竟是面露喜色,“没了船他们就不能渡河,不能渡河就说明大齐有救了。”
他瞳孔微震,那人似乎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中虽带着些悲伤,仍然继续道:
“我们既是大齐的士卒,就已经做好了为大齐献出性命的准备。”
“将军,粮草确在明湖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