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换个位置,记得盯住他们。”
音重重地点点头,没有再给他多余的眼神,径直去殿后。
身后是孙庆那个死胖子,岑九安从鼻子里嗤了声,吓得前者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泥里。
“军爷,这、这是?”
他瞧着孙庆那副狗腿子的谄媚样就烦,甩下一句无事扭头去抓洛叙的手。
罢了,有手牵也知足了。
他见洛叙没有说话,小心翼翼道:“没生气吧?”
后者怔愣了一下,挠了挠他的手心,“不至于,注意些分寸便是。”
他还想再说,洛叙却是垂着眸,努了努嘴没说出话来,最后话锋一转道:
“今日倒是先不用担心有官兵,我们快些走吧。”
一路跋山涉水,眼瞅着天就快黑了,几人寻了处避风地准备歇一晚。
岑九安一层层解开裹了数圈的布,赫然露出把通体纯黑的长刀。
他对着枯木使了两把,脆弱的枝干应声倒下。
这一路他的身份是护送大小姐进城的打手,只能委屈着这刀被包得严严实实背在身后。
他走进密林中眯了眯眼,入目是一片萧瑟。
连条虫都没有,更别提找点野味给洛叙改改口味,干巴巴的军粮哪有新鲜的肉香。
罢了,哪日沿河走了定然要多抓几条鱼。
岑九安砍完柴火把刀别在裤腰,扛起碗口粗的树干就往回走。
小伍手忙脚乱地凑上来抢活儿,“校尉,您伤还没好嘛,俺来。”
他摸了摸腰间的刀柄,犹豫再三,抬抬下巴指了孙庆所在的方向,
“你帮我搬到那处空地就好,我来劈柴。”
乌黑的长刀挥起又落下,圆木七零八落地散开。
小伍眼神随着转,倒让岑九安有些不适应。
他顿下手中的动作,好奇探究的目光与小伍撞个正巧。
倒是后者嘿嘿一笑先开口了,
“校尉,这刀看着新奇哩,俺一直想问是哪儿打的。”
旁边闭目装死的孙庆闻言瞟了二人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敢开口。
“不知道,我爹给的。”
岑九安将刀插进泥里,曲指敲了敲黑色的刃身,清脆悦耳。
孙庆身子一侧,是彻底憋不住了:
“这刀名唤乌金,千百年前一位杀神名将的佩刀。”
“那会儿齐越还是一家呢,可惜百年后王朝分裂,时局动荡下这刀也不知所踪了。”
岑九安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张嘴道:“啊?原是这样。”
“我以为只是爹随便找来糊弄我的,他也没与我说过。”
原来菜刀早就有名字了?
他还依稀记得当年见了娘的银枪游龙有多威风,后来就缠着爹也给自己搞一个。
“我也是头一次见拿这等宝刀劈木头的。”
孙庆下意识嘟囔了句,立马跟想起什么似的轻扇了自己一掌,
“不过军爷这么做定然是有道理的,草民不该揣测。”
“我不仅拿他劈柴,还拿他给阿叙做饭呢。”
岑九安看了眼伸手想摸手中刀的小伍,挣扎了一番后还是没有阻拦,
“就摸两下,多了可不行。”
习武之人速来不喜他人触碰自己的兵器。
他这话说得心疼,脑子里突然闪过白日与音的纠纷。
怪不得音一副要揍他的样子,原来是他不长眼了。
“那岑将军也有嘛?这刀是两把咧!俺怎么没见他用过。”
小伍抠着后脑勺疑问道。
孙庆啧了一声,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又不是烧瓷器,此等宝物哪是能量产的!”
岑九安老实地点点头:“当然有了,不过是把凤头斧。”
“我与哥哥当年抢得差点打起来,猜丁壳之后菜刀就输给我了。”
他说完安抚般地摸了摸刀身,“我没嫌你,我就说说。”
“话又说回来,我哥也拿他的斧子剁鱼头吃啊?”
非要追究的话,他还是跟岑柏学的。
岑九安心里愈发觉得如此做法没问题,是孙庆见得太少了,正色道:
“不过我也用来杀人的,你要不要试试?”
刀尖直指孙庆的咽喉,吓得人连滚带爬地窜去坐到洛叙身旁,
又被音一个警告的眼神踢了回去,不得不与小伍蹲在一处。
切,胆小鬼。
岑九安撇撇嘴,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木块抱在怀中,路过孙庆时还不忘踹了一脚。
“阿叙,我回来了。”
洛叙与音不知在低声商量什么,话语含糊得听不懂,表情十分严肃。
前者听见他的声音回眸一笑,勾得人心难耐。
他随手将怀中物一抛,被人牵着鼻子般乐颠颠地凑上去,“你们在聊什么?”
音见来人熟练地揽上洛叙的肩,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还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空位来。
岑九安倒也不客气,道了句谢大大咧咧地挤进去往洛叙身上倚。
洛叙扶起他的手臂拍了拍沾在衣物上的木屑,压着声音道:
“九安,陪我去方便一下。”
方便...
啊,方才总不能是与音聊这事儿吧?
他不由自主发散起来,但又不好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