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牵动手臂想解下背后长刀的束缚,一双手覆上来帮忙,层层布条散落,黑色刀身亮出。
“我们一起,不能丢下我。”
洛叙像是有些委屈,继续道,“你答应过的。”
岑九安霎时心头一软,又没有多余的手,只得偏过头蹭了蹭洛叙的侧脸以示慰藉,
“好,我错了。”
前额一阵冰凉,洛叙吻完曲指轻挠他的下巴,眼中并无芥蒂,“走吧。”
岑九安得了便宜相当受用,当即便横起刀举在胸前,“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时刻关注着周遭,生怕跳出个埋伏已久的壮汉。
纸糊的窗钻破了个洞,本该昏暗的屋内挤进了一束光线,勉强能视物。
尘土在空中飘扬,岑九安微微眯起眼扫视四周,没见着任何活物。
犄角旮旯里竹篾、柴棍横七竖八散落一地,想必就是方才弄出的动静。
“许是耗子之类的。”
岑九安确认没有危险后松了口气,收起手中长刀,还不忘抱怨,
“我不就打了个喷嚏,至于吓得它们搞出这么大声响吗。”
他说完便去抓身后的洛叙,得寸进尺地把头埋进对方颈间。
熟悉的清香笼罩大脑,熏得晕晕乎乎。
什么鸟兽虫蛇都出来吓他了,一个赛一个过分。
洛叙眼里满是宠溺,双手环上他的背,任由拥抱继续。
“这里太潮了,难闻得紧。”
岑九安往里拱了拱,“阿叙,你好香啊。”
上首轻笑一声,指尖温热细细摩挲着他的脸。
他霎时陷在柔情蜜意里不想出来,但又碍于眼下还有正事,只得不情不愿地抬起头,莫名道:
“你若是能变成小香囊,成日挂在我身上就好了。”
岑九安眷恋地脱离出洛叙的怀抱,温暖不再他又觉得空落落。
不好过,实在是不好过。
要亲亲才能继续干活了。
虽然进门前已经亲过,但能维持的时间很短,不够。
洛叙大抵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凑上来。
岑九安还想加深,温热却是窜进胸前肆意揉捏。
他猛地一激灵,想起些被洛叙磨得欲罢不能的事。
算了。
岑九安当即就消了索吻的念头,捂住胸前那只作乱的手委婉道:“干别的去,不能玩。”
洛叙明显一怔,但缩回手什么也没说。
他意识到说错话后一拍脑门,迅速改口:“我的意思是办完事随你玩。”
空气突然安静,洛叙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岑九安磨了磨虎口有些着急,“真的,你别生气。”
“随...我?”
洛叙意味不明地重复,幽深的目光在他身下打转。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支支吾吾道:
“这、这处不行,这处要成亲了才行。”
“不过你可以多摸摸。”
他抓起洛叙的手往胸口塞,后者也是毫不客气,不过只两下便退了出来。
“罢了,待会儿要打不住了。”
洛叙抚上他的脸,幽幽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九安。”
岑九安见洛叙松口且并无愠怒的模样,连连点头,“我们先干活、干活。”
他逃也似地朝那处灶台走去,案板上丢了把沾了肉沫的剔骨刀,隐隐有些臭味。
那股味儿强势得赶走了洛叙残留的香气,挤占满鼻腔。
他长叹一声,坐实了心中猜测。
“阿叙,是人肉无疑了。”
洛叙蹙眉过来,抓起沾满凝固油星的炊帚在大锅中打了一圈,捞上来半只手指。
煮得翻了白,啃咬的痕迹清晰可见。
岑九安突然胃中翻涌起一股强烈不适,扶着墙角哇地吐了。
奇怪,战场上见惯了尸山血海,最近怎么还动不动就被恶心到。
他思索无果,只得归咎于是日夜兼程休息得不好,连身子也娇气了几分。
“没事吧?”
洛叙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面上满是担忧。
岑九安呕完最后一口,只觉喉间又苦又涩。
他摇摇头,勉强撑着洛叙的肩站起来,“没有,可能只是受了伤有些虚。”
后者眼中的愁色更甚,搂住他的腰要出门去,
“既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便不待了,总归已经有了结论。”
岑九安迫切地想找捧水压压口腔中的苦涩,他想起屋外那口大缸,“我去漱漱口吧。”
他火急火燎地冲到缸前,余光一撇却发现不远处的木桶和两截扁担不翼而飞。
“阿叙,不对劲!”
洛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身子瞬时紧绷,面色凝重。
两人自觉靠在一起,警惕地注视周遭,耳畔唯有风声,仍是死寂。
可疑...
岑九安总觉得一路过来有哪里奇怪,闭眸细细回味后终于捕捉到异样。
“音有危险!”
他与洛叙异口同声地喊出来,眼中尽是惊骇。
忽地,一声凄厉尖叫刺破天际,是村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