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圣旨刺激到,章平心有惧意,没几日便向绯烟求亲了,只有成亲了他方能心安。
他和绯烟虽都是慢半拍的性子,可一旦说开了半分扭捏也没,绯烟想也没想同意了。
他们都是萧景熙捡回来的,无父无母,萧景熙是他们最重要的人,现在又多了个黎思思。
只要有萧景熙和黎思思的见证,便是他们认为最完美的婚礼,其他一切从简,尽快即可。
不过萧景熙还是命人请高僧算了算八字,走了个简易流程,婚期也很快敲定,时间比较仓促,是在半月之后,不过排场却不小。
萧景熙对自小跟着他的二人很是慷慨,嫁妆和彩礼都准备的很丰盛,良田铺子庄子金银珠宝应用尽有。
这半个月府里十分喜庆,比除夕夜还要红火热闹,院子里人来人往都在准备着这一场婚事,给偌大的宅院平添了几分生气。
阳光是明媚的,温暖的,府内大小宅院都装饰了红绸和灯笼,院子里四处都摆满了夺目的鲜花,芬芳扑鼻。
萧景熙在书房处理政务,窗户大开,总能瞧见黎思思领着一群人穿梭在宅院间,来来去去给绯烟置办嫁妆,张罗婚礼事宜。
每次她一来,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这般热闹,萧景熙心底却滋生了淡淡的荒凉。
大抵温暖与寒冷总是同在的。
*
时光匆匆,于繁忙中悄然流逝,转眼间,便迎来了大喜之日。
连绵不绝的炮竹声与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交叠在一处,热闹,欢腾,黎思思的心也跟着振奋起来。
她身着蓝红相间的华美服饰,宛如画中袅袅仙子,被丫鬟搀扶着,缓缓走向喜堂。
应一对新人央求,她今日须得端坐于高堂之上,为他们二人送上最为诚挚与美好的祝愿。
走过曲折的拐角,忽地,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眼帘。
黎思思抬眸便见带着仆从大步流星赶来的萧景熙,男人身形挺拔,浑然自成的天潢贵胄气质,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黎思思和他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人皆愣在了原地。
她曾见过萧景熙很多不同的模样,他身着学子青衫时,显得斯文儒雅,风度翩翩;身着玄衣束发时,则英气逼人,摄人心魄;着一袭白衣时,温柔内敛,宛如谪仙;而穿上庄严朝服的他,更是贵气逼人,高不可攀……
然而,无论哪一种模样,都没此刻的他给她的冲击更大。
他今日穿了一身喜气华服,底色是浅蓝色的,外杉是深蓝色,衣领和腰带却是红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密的纹路,隆重而华丽。
黎思思看着他迟疑的走过来,心像是被提了起来,紧张到怦怦乱跳,尤其是瞧见自己身上被房檐处大红灯笼照得流光溢彩的衣服后,脸更热了几分。
没人提醒她,她的衣服和他的不管是配色还是绣图纹路,都一模一样。
她徒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今日要成亲的另有其人。
萧景熙站在门边等她,朝她伸了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当真是君子端方,他唇角淡淡勾起,“思思,进去吧,他们快到喜堂了。”
男人嗓音低沉浑厚,透着人人知晓的宠溺,黎思思却听得鼻尖发酸,眼前幻象褪去,她暗暗掐了自己手心,低头往里间走。
心事重重的她没注意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自落在她身上便未移开过一瞬。
又是一阵炮竹声中,新郎官很快将领着新娘子进了院子。
门外不知何时挤满了丫鬟仆从,挡住了里间的视线,她们七嘴八舌说着话,不时还尖叫嬉笑。
过了一会儿,等一对新人从人群中挤进来,她才知晓,竟是章平竟不顾礼节,单手将绯烟圈在怀里抱进了喜堂,引起了一阵轰动。
“够了,放我下来,别让主子看了笑话。”绯烟嫌麻烦没上繁复的新娘妆,也没戴盖头,但脸已臊得通红,娇俏艳丽,比任何一种胭脂都不逊色。
“才不会,主子最通情达理了,便是再闹些,他也会念着我们新婚全都没瞧见……”话虽如此,被绯烟掐了一把后,他还是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下,扶着心爱之人一起跪在地上,恭敬地敬茶。
章平抬头,蓦地和萧景熙柔和带笑目光对上,张扬着喜气的眉眼缓缓落下,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刹那间,脑海中翻飞着过往点滴,竟是红了眼,不禁落泪。
他没有亲人,是萧景熙承担了他的抚养之责,让他有饭吃有衣穿,让他可以学习武艺,遨游四海……就连自己的媳妇也是萧景熙养大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埋在地上哭,情绪到了深处开始去抱萧景熙大腿,“主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的命你只要一句话,随时都可以拿走……”
一番话说得满堂怔愣,继而是连绵不绝,哄闹的取笑声。
萧景熙好看的眉越拧越深,将扒着他腿的手甩开,语气避之不及:“大可不必!”
黎思思忙咽下茶水,低低笑着起身扶起二人,推搡着他们往外走, “章平哥哥快别说胡话了,瞧你说的,一会绯烟姐姐要吃醋了。走走走,该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