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腺体，从omega变成一个beta，普普通通的，也挺好。”

“你看我，也是个omega，现在到了相亲的年龄，邮箱里天天塞满了联邦发来的ao信息素匹配度邮件。”

有了倾听者，余小惠说着打开了话匣子：“第一次收到联邦发来的邮件时，我还以为它要撒钱了。”

“钱是没有的，倒是天天催债一样问我有没有心仪对象。”

一边暗暗打量楚安，对方模样清秀，长睫乖顺垂下，身体因为疼痛不安地轻微颤抖。

绷带拆开后，大片白皙的皮肤随之露出，如同初冬的一捧新雪。

这么我见犹怜的小可怜，也成为了豪门的牺牲品么……

说罢，她总结道：“看开点，beta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这样啊。”

安静地听完对方的话，楚安适时点点头。他对自己变成了beta没什么抵触。

只是，既然这个病可以通过切除腺体来根治，为什么不能早点进行手术，而是一开始服用了十来年的药呢……

“忍着点哦。”余小惠说道。

带有刺激性的药剂被缓缓敷到未长好新肉的肌肤伤，带来了比换绷带时更尖锐的疼痛。

他呼吸一窒，呜咽出声。

“呜。”

好疼。

余小惠的动作不快，那块娇柔又敏感的地方，在被药剂反复触碰后，漫上了密密匝匝的痛。

眼前阵阵发黑，楚安小口吸气，本就没什么肉的脸上失去了原本的血色，拽住被子的双手剧烈打颤，浮现出一条条淡青色的血管。

又呜咽一声后，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忍不住伸手抓挠自己的手背，很快，手背上蔓延出道道红痕。

“很快就好。”

“呜……嗯。”

“好啦”，余小惠涂完药缠好绷带，对自己打的蝴蝶结很是满意。

跟前的少年早已面色苍白。琥珀色的瞳孔中似是盛着一汪澄澈的湖水，被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漪，只有唇瓣在狠咬下显出一抹红意。

单薄的身躯侧躺在床头不住地颤抖，殊不知更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甚至是……凌虐欲。

想到自己还有病人要照看，护士恋恋不舍道：

“我得走了，有什么事可以按床头铃叫我。”

“谢谢。”

楚按艰涩地说完，脱力躺回了床上。

半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缓了过来。

动了动脖子，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多少有些不太灵活。

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起码，能够少上几回药。

楚安忍不住思考自己目前的情况。

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处处透露着合理。发病后被送进了手术室，做完手术后乖乖在病房里静养。

可是，护士姐姐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能宣之于口。

是他多心了吗？

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扑了个空，左手上用于连通星网的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

查询资料的渠道被切断，更多的细节也无从确认。

他抿着唇，揪了会儿自己的衣服，还是没想出什么来。

忽然瞥见阳光透过窗帘未阖上的缝隙投下一道明亮的线条，在金色光束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斑。

心头一动，他扶着床的边缘，慢慢下了床。

“唔。”

好险，差点因为腿软跪在地上。

他现在身体虚弱，走路都费劲，没办法出去透气，只能靠窗晒晒太阳。

等挪到窗边时，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楚安拉开窗帘，向远处眺望。

这间病房邻着医院正后方的花园，环境清幽，正中央有一座喷泉，鹅卵石小径延伸至远处的一栋白楼下——

那是特权级vip患者才能入住的地方，他们享受着最高水平的服务。

沈氏医院判断特权级vip患者的方式也很简单，有权，可以；有钱，也可以。

不过，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楚安垂下眸子，嘴角渐渐绷直，将视线重新投向花园。

在光照下，琥珀色的眸子显得越发浅淡透明，脸上细软的绒毛也仿佛被染成了金色。

等到身体开始发热，晒得差不多了，楚安正想把窗帘放下来，却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背头、高大、左腿略弯，深灰色的西装。

身形和楚安十多年的记忆重叠起来。

是沈弘辉。

他右手拎着什么东西，正从花园入口一路朝白楼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

难道是沈家其他人生病了吗？

直至目送他消失在白楼入口处，楚安收起紧紧追随沈父的目光，无不自嘲地想，对方也许根本没有想起自己。

但还是忍不住在病房里等待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可能性。

只是直到暮色降临，都无人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