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茶这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嬷嬷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我没带钱,回头我把钱塞在点心盒子里,一道给你送过去。
嬷嬷意会,眉眼带了笑:“四娘子客气了,临川公主是我们吴王殿下的至亲,您救了公主,也就是帮了我们殿下,老奴今日所为,都是应该的。”
贺小茶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在天潢贵胄府中办了大半辈子差的人,说的话滴水不漏,她直呼学到了。
贺小茶此时心防已经卸下,所以许多事情没有留心。
比如离开碧水长廊时,她是跟着嬷嬷的,可走了一段路后,嬷嬷便放缓了步伐,走到了她的身后。
这本也合乎规矩,毕竟贺小茶是“主子”,而嬷嬷是下人。
只是这样一来,贺小茶便错过了嬷嬷的表情。
这个老奴此时嘴角噙着尖锐的笑意,一双眼睛也再没有了“长者”的慈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阴狠。
……
李行隐作别贺小茶后,一路追着那两个“书生”,两人不负众望,很快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于是越走越快,卓绝的轻功不消片刻便使了出来。
李行隐也不客气,单论身法,大唐境内,能同他一决高下之人,实在不多。
于是遍野桃花中,三道影子如雾入电,飞驰其中。
而后来竟有越来越多的影子加入其中,李行隐这才知道,今日的樊川真是热闹,看来汇聚在此的,不只一股势力呢。
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
李行隐今日看似形单影只,其实是带着几个弟兄来的,而且大都是刚入金吾卫的新面孔。
他们穿着常服,游走于樊川各处,不会引人注意。
一番斗法之下,李行隐活捉五个行迹可疑之人,五人皆是鼻青脸肿。
一个金吾卫兵士累得半死,一边把手上的“犯人”五花大绑,一边气喘吁吁跟李行隐抱怨:“头儿,跑了一个。不过那人好生奇怪,他怎么还帮咱们打人呢?”
李行隐笑笑,帮他们缉拿要犯,还能从他们手里溜走的,还能是谁啊,无非就是照夜楼的人呗。沈钦这厮真是气人,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不错过任何彰显他能力的机会。
正当此时,一个金吾卫从远处跑过来,禀报道:“头儿,碧水长廊宴会那边出事了。”
“何事?”李行隐瞬间紧张起来。
“有人谋害公主,顾家四娘子出手相救,吴王殿下下令,将今日参宴的众人,都围在长廊上了。”
李行隐稍稍松了口气,听这话的意思,贺小茶应当无虞,但李行隐总觉得有些不安,怕了拍兄弟们的肩膀:“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去碧水长廊看看。”
……
李行隐的出现让吴王和临川公主都有些意外。
李行隐简单行了礼,环顾四周,不见贺小茶的影子,可荀书儿和孙妩月却站在这,他心中警铃大作,径直问道:“顾四娘子呢?”
李行隐因为出身,性格极为谨慎,待人接物一向和煦,这般面色肃穆,实在少见。
临川公主虽不解,但还是答道:“方才我落水,四娘子舍身相救,有些不适,吴王兄府上的嬷嬷带她去喝御寒的汤药了。”
“去了哪里?”
临川素手一指:“呐,东边那座尼姑庵,叫天净庵的。”
李行隐欲走,汤氏却突然疾道:“李行隐!尼姑庵里都是姑子,你男子之身,怕是不妥!”
汤氏是国公府的媳妇,女儿又是吴王的侧妃,仗着身份高贵,跋扈已久,她连与马夫有奸/情的逢宁公主都看不上,更遑论她的儿子。
前阵子昌国公府和顾家的议亲风波,李行隐也是听说了的。
汤氏话音刚落,李行隐目光如利剑一般,像是要剜汤氏的肉:“我竟不知,杨飞娘娘和吴王殿下的宴席,是夫人说了算。”
吴王看向汤氏,心生不悦,汤氏却只能硬着头皮拦人:“正……正因为我顾念殿下,才不允许旁人在殿下宴会之上生事!姑子们皆是完璧之身侍奉神佛,岂容你玷污名声!”
李行隐冷笑:“我乃金吾卫千户,有巡察长安之责,亦有惩处奸佞之权,夫人若是不服,去找圣人分辩罢!”
说完,李行隐拂袖而去,留下汤氏神色仓皇,看向许侧妃,许侧妃面色倒是稳得住,只是鬓边生出的细汗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