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陈乐荷都不必找借口不见杜睿,他同陈远山出了门,一去就是三天,杜英娘每日都在念叨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们走得急,只叫个小厮回来说他们要出去几日,去哪里了也没细说。
陈乐荷听母亲念叨多了,也担心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东跑西跳。
正眼找人去看看他们翁婿去了哪里,刚回来的陈乐贤叫住母亲:“娘,爹和妹夫去查看水源,来回得七八日呢!”
“这左右村子都找不到水,他们这是上哪去。”杜英娘心口彭彭跳,就怕陈远山不死心走进去那山谷,一次两次都是侥幸逃脱,这哪里每次都能有这么好运。
陈乐贤刚从外面回来,灌下一口茶壶里的温茶后才和母亲解释道:“妹夫是想从东河开筑渠道,再沿着山脚引东河的水。”
“东河离我们这可有八百多里?”这个可不是几天就能做成的。
“不但如此,修建水渠还得官府文书,妹夫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除了陪父亲去看地形,还得去官府打点。”陈乐贤看杜睿这么用心,倒显得他才是这山浦城人。
“他是做官的自然知道门路。”陈乐荷悠悠道,别的不清楚,杜睿最是清楚这些官府文书。
“这天气愈来愈冷,他们可带了御寒的衣物没?”杜英娘无不担忧,这大旱,民不聊生,偏又要入冬了,就怕路上遇上饿急眼的人。
“他们走得匆忙,应当是没有带。不过娘你放心,路上采买一些就是。”陈乐贤说罢又急匆匆要出去。
“你这是又要去哪?”
“杜睿说了,入冬怕有些乡民熬不住,我找人去四处搜集干草以备不需。”陈乐贤估摸着人也快集合,边说边走出去。
原本要采买木炭柴火,杜睿拦住了,天寒地冻,百姓又众多,柴火和木炭要分派一冬两冬,陈家家业再大也经不起这样大气,最好能搜集些干草。
陈远山当时就拍手称好,他们以前哪里有什么木炭可以取暖,一床干稻草就能安稳过冬。
陈乐贤这般说,杜英娘只觉得胸口沉闷,有种不好预感,这又不能和怀着身子的女儿说,便催她快去歇息:“小小,你看这外面不太平,以后施粥也别去了,这肚子被磕碰到可不是小事。”
“娘我知道,日后我只在家里。”若不是遇上这灾情,陈乐荷也懒得出去,身子愈发沉重,不怀孩子不知道,原来做母亲这么辛苦,日夜睡不好,肚子里一动一静她都担忧。
当时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如今几个月朝夕相处,却是半点也舍不得他有何闪失,母亲不必说她也不会再出去。
杜英娘又焦急的等了几日,慌张的管事跑进来:“夫人,老爷和姑爷都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杜英娘正在和女儿做着小孩子衣衫,闻言起身急忙赶出去:“回来啦?怎么也不先托个信来。”
“不是怕你担心嘛!”陈远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这是怎么了?”杜英娘惊叫一声。
听到母亲惊急的声音,陈乐荷扶着肚子焦急上前。
只见父亲头上绑着纱布,纱布上还有血迹。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睿儿拉着了我一把。”陈远山指着僵直着身子的杜睿:“他后背也擦伤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看看,严重不?”杜英娘拉过傻站着的杜睿:“快坐下!”
“都是小伤,我没事。”杜睿被这么一拉,脸上绷不住裂开嘴,咬紧了牙关对着陈乐荷探究的目光说道。
陈乐荷转过目光,去看父亲的伤:“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登高处去,我看看伤得怎样?”
“我这身上脏,你别靠过来!”陈远山侧过身子不让女儿碰到。
“听你爹的,你如今身子重,看你爹还活碰乱跳,应该没啥大碍,睿儿,你解下衣衫我看看伤得怎样?”
比起丈夫,杜英娘更加担忧女婿的伤,杜睿不单是她的女婿还是她的侄子,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有个闪失她如何和杜同齐氏交代。
“没有大碍了,只是伤着皮肉,一动就拉扯到,不动它就不痛!”杜睿避过杜英娘的手,陈远山不敢让女儿担心,他更不敢让陈乐荷看见他身上的伤。
“小小你先回房去,待会大夫来了不要冲撞到。”杜英娘看见杜睿不肯当着女儿的面脱下衣衫,已经猜到了伤不是一般,便先打发了女儿回房去。
“好。”陈乐荷留下也帮不上忙,父亲也的确像母亲说的那样,生龙活虎,应该伤不重,至于杜睿,还能站着应当也没事。
小莲扶着她出去,正好与大夫擦身而过,这大夫也是陈家熟人,见是陈家大小姐,行礼后才进屋。
鬼使神差,陈乐荷却站住了脚步,不一会,只听到屋子里传来几声惊呼声。
“老天爷,这是怎么摔的?”
“这般血肉模糊,你叫我如何同你爹娘交代!”
陈乐荷好奇的从窗缝里望去,杜睿裸着上身,脸色苍白,听见了杜英娘的哭声,转过身安慰她:“真的不疼,过两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