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之前那几个通透身也这么说,说有邪祟扮成我的模样,已经被他们除了,可没几日他们就不见了。”
此话一出,连应流扬都有些惊讶,他问:“几日了?除而反复,日日如此吗?”
“是啊。”子清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我从未见过。”
应流扬:“你有察觉到其他异常吗?”
“没有。”子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会不会是……”
说到这里,他又闭上了嘴。
“是什么?”岑青骨追问起来:“你含含糊糊的,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我也是听说的,当不得真。”子清道:“我们观离二十年前被各大世家联手封印的府罗城很近,我听人说……洗心换骨身提早入世,使得除魔极相有所松动,所以才会魇气横生。”
“你是说,这里离府罗城很近?”应流扬有些讶异。
“是啊,翻过一座山便到了……”子清又道:“不过也不太可能,府罗城至今都是死城,若除魔极相松动,我们怕是早就活不了了。”
确实如此,虽说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应流扬知道的不甚清楚,但当年府罗城主景烟岚是除去应劫之外的第二人,虽不是洗心换骨身,却能与洗心换骨身相提并论,亦是这世间少有的顶尖天才。
只可惜,一念之差。
他修太阴炼形术,以血肉奉献,将整座城的人都为他陪葬。
这样的人,即使得了长生成仙,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冤魂在底下拉他的脚,叫他不得长生不入轮回。
府罗城如今还是一座死城,当年合各大世家门派之力布下的除魔极相也未能除尽城中景烟岚留下的魇气,只得封锁,若真松动,以府罗城为中心的几百里,都将成为入魇之地,断不可能只有这样寻常的魇出来作恶。
应流扬与岑青骨白天便在然丰观附近巡查,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岑青骨从未修炼过,不懂如何除魔,只跟着应流扬,这边问问那边瞧瞧,倒是很好学的模样。
应流扬往道观附近的山走去,布了几道符,见岑青骨目不转睛盯着他画符,随口问道:“你一心想修炼,是为了什么?”
修炼者,若是踏上除魔这条路,注定是比常人肩负更多责任也更危险的。
若非一等通透身,大多家境殷实的家庭都是不愿意送子女去修炼的。
应流扬见岑青骨出手阔绰,也并非缺钱之人。
既不缺钱,那自然是为名为利了。
“自然是为了除魔卫道,护佑苍生啊。”岑青骨理所当然道。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应流扬一怔。
这样的话,自离开无埃剑宗,就再也没有听见,再没有想过了。
“干嘛?不信啊?”岑青骨见他半天没说话,道:“本来就是啊,我若是个一等通透身,也不用待在穹域等苍穹叶了,我要做个散修,除魔天地间!”
应流扬点点头:“很好。”
若是从前在无埃剑宗,面对这样一片赤诚的弟子,他会很欣慰,可如今,他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麻木。
应流扬害怕这种麻木,却又无力这种麻木。
“你也太敷衍了。”岑青骨不满,他追问道:“那你呢?我看你不是普通人,你既不愿意说从前,不如说说未来?”
未来?
应流扬垂下眼,道:“没有打算。”
……
入夜后,岑青骨说什么也不肯一个人睡了,裹着被子又来敲应流扬的门。
应流扬冷着脸半阖门,道:“你既决定除魔卫道,这些以后也会是你要独自面对的,不能总依靠旁人。”
岑青骨笑嘻嘻地挤门,企图从缝隙里钻进去,“也不急于这一天嘛……”
“不行。”
“让我进去嘛……”
两人僵持间,子清提了一盏灯,悠悠然出现在岑青骨身后。
“你们干嘛呢?”
夜里黑,然丰观里没香火,自然也无人点灯,岑青骨回头就看见子清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映着火烛,半明半暗看起来十分诡异,吓得他叫出声来。
“哇啊……来了!”
这一吓,本来抵着门的手也松了,应流扬见势把门一关,上了栓。
岑青骨在外面吓得屁滚尿流,半个身子趴在门上猛猛拍门:“救命啊!!!救命!!!”
应流扬在里面不为所动。
岑青骨吓得声音都在抖,他控诉道:“你!你也太不地道了!你就这样把门关上放我和邪祟独处吗?!”
子清在后面幽幽道:“谁是邪祟?”
岑青骨听了惨叫一声,恨不得从门缝里把头钻进去,他一边拍门一边努力远离身后的子清:“开门!!!你开门啊!!!阿肆!!!”
应流扬:“你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岑青骨啊呜一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念你的名字!”
“白天教你的除魔咒是什么?”
岑青骨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上请帝乙……”
含含糊糊也不知道念得什么,念完了岑青骨偷偷回头,发现子清还提着灯站在后面,都快哭了:“没用啊……”
应流扬:“你再仔细看看呢?”
岑青骨颤颤巍巍回过头,发现子清笑了。
这在岑青骨看来简直是恐怖至极,“啊——”他猛地尖叫起来。
子清:“老实说,我对你能除魔真不抱期待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