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怀指了处就近的院子吩咐人打理出来，留给封琚月暂住，随后命人叫来了金阳子，趁金阳子同封琚月叙旧的时候，自己偷偷带了银两拜访尚书府，打算去讨要封琚月的身契。

凌安怀这边刚走，金阳子便拢着封琚月到离人的角落。树荫下，老人家来回踱步，看着身形冷冽的封琚月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欣慰。这孩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十五岁便是金丹的修为，他怎么能不激动。

“长大了啊，长大了好啊，孩子。”金阳子也是拿封琚月当亲闺女亲孙女看了，这小孩，第一次见的时候瘦得皮包骨，营养不良还不长个。现在，完全是脱胎换骨了。

封琚月见到金阳子也是露出怀念的神情，拱手行礼后缓缓说道：“金老先生于琚月年幼相助之恩，琚月没齿难忘。”

“好孩子，长大了就好，强大了就好。九泉之下的封家人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金阳子泛红的眼眶里渗出眼泪。

封琚月再抬头时，眼中柔色褪去，挥手扔出一道隔音结界，压低声音问道：“金老先生带我来此处，有什么要转达……”

金阳子兀得想起来，抓住封琚月的肩膀，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但又还是不免担心，自己也支了一道结界后才说道：“琚月，此事绝对不可声张，你也不要着急。你且耐心听我说——”

“你的仇人，或许就在这京城。”

茶杯碎了。凌安怀看着手里碎掉的茶杯，眉毛一挑，尚书府便跪了一片。

“郡主请息怒！郡主……”

尚书府的杂役并非郡主府的杂役，不知道凌安怀的秉性。其他世家的或许只会在听到他下跪磕头道歉时才脾气好转，但凌安怀只是随手扔掉了碎片，抓起桌布擦了擦手。

尚书夫人便立刻招呼人：“还愣着干什么，郡主不计较，快去给郡主拿一份新的来。”

很快，新的茶水上了桌，但凌安怀却没有了喝茶的欲望。只是盯着尚书夫人，手指敲着桌面，手边摆着一沓银子。

“我们家阿月着实优秀，竟是也入了郡主的眼，只是……”尚书夫人瞧了一眼在院中玩耍抓蝴蝶的尚书千金，嘴角噙着笑，“阿月的意见，不知郡主问过否？”

凌安怀翘起二郎腿，慵懒靠着椅背，手指把玩着茶杯，笑意不达眼底：“本郡主想要什么，用得着过问谁的意见吗？”

言下之意，便是她凌安怀想要，那你尚书府就得给。

尚书夫人自然知道凌安怀她们惹不起。势力上惹不起，实力上也惹不起。但是，放手封琚月这样的潜力股是断不可能的。

正当尚书夫人权衡时，凌安怀忽然抬手，手指指向了蹲在一旁的尚书府千金。那一指，便是让尚书夫人脸色硬生白了下来。

“要封琚月，还是要她，你选一个。”凌安怀可不敢和尚书夫人这种人精说太多话，怕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便打算直接点。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尚书夫人努力保持着得体的模样，声线却还是忍不住带着怒音。

凌安怀站起身，尚书夫人立刻如临大敌，跟着站起来。却见凌安怀躬身，凑到她耳边低语。短短几句话，尚书夫人的表情变幻莫测，随后立刻命人将银子收下，并递上了封琚月的身契。

身契顺利到手，凌安怀便悠哉悠哉地背着手回郡主府。一路上不知道要碰到多少人和她打招呼，凌安怀没办法，跳上屋顶，也不好直接向凡人展示修士的能耐，便轻功上身，回了郡主府。

刚回，便看见封琚月一脸愁容站在郡主府门口。察觉到凌安怀气息靠近，便抬头，正好与凌安怀眼睛对上视线。

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如同承天峰初见时，透露着复杂和期待的情绪。

凌安怀落地，郡主府里，已经没有了金阳子的气息。只有封琚月负手立于门前，白衣柔柔地晃着。

府里还有不速之客的气息。但封琚月并没有对那股气息感到奇怪，想来应该是封琚月认识的。

“你带了人来我府上？”凌安怀问道。

封琚月淡淡点头：“嗯。我的贴身暗卫。”

“行。日里就当丫鬟，住你院里。”凌安怀没有过多询问，她总觉得现在继续谈下去，对话内容会变得很奇怪。

正当凌安怀打算绕过封琚月时，封琚月出手扣住了凌安怀手腕，迫使凌安怀回头与她对视。

“金老先生说，我的仇家可能在京城。你曾说在武林见过，能否带我在京城找找。”

封琚月望着凌安怀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冷漠的白色里找到一些否认自己猜想的线索。然而那双白色的眼珠子，终究只是一对白色的眼珠子，封琚月什么也找不到。无法失望，也无法释然。

凌安怀垂下眼睑，轻声应道：“成，依你。”

“明日吧，今日本郡主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