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的房间被踹开的时候,他还坐在榻上翻看如何锻造兵器大全。他手一抖,书本掉在地上,便看着凌安怀领着封琚月跑进来。
“凌安怀?搞什么——”
塔里是禁止弟子乱串门的,任何弟子进入非自己的房间都会触发禁制警告。但凌安怀不住在塔里。她当然可以大摇大摆踹开顾修的房间门,直接走进去把他给拖出房间。
“不是,你给个解释,大晚上去哪里?”顾修一边被凌安怀拖出塔,一边找出外袍穿上。
塔下负责守夜的同门早已被凌安怀暗中放倒。三人直接溜出塔,虽然无法无天,但承认这真的只有凌安怀才干得出来。
“我们现在出发,连夜赶路的话,应该能赶在鸡鸣前,拦下忽阑子和李摩诃。遁空门也是,得把迦摩也叫上。仇今岁那边让忽阑子去找。”
“到底何事?凌安怀你说道说道啊——阿月……封姑娘,怎么回事?”
“先御剑,等离开宵云宗再说。你今日出任务,可有异常?”
顾修思索,知晓肯定是和今日的任务有关,便将白天经历全盘托出:今日管理任务发放的师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忙,都是随便找出任务单,发给人就急急忙忙走了。它过去的时候,师兄已经不在了,留着师姐在那里收拾,师姐说那师兄搞丢了一个任务单,但手头还有事就只能先这样应付。
顾修在师姐那里领取了相应的任务,然后同朗岁和厄穹一块,去执行了任务。他们去了君朝的指定地点后,发现兽潮严峻,那个小地方几乎毁于一旦。残存的活下来的人所剩无几。厄穹作为救死扶伤的丹师无法放任不管,于是留在那里救治凡人。但只救能活下来的,活不下来的不能试图逆天改命,不能用非凡人之物去尝试挽救凡人之躯。
朗岁与顾修去追溯兽潮,打算探明源头,根除这份威胁。在二人深入时,发现兽群活动规律很奇怪,有些分明是夜间性,却在夜晚入眠了。而且大多数兽群脖子上都套着一个项圈。他们觉得事情不对,想要继续深入的时候,兽群却一齐惊醒,而且和他们斗得不死不休。
于是顾修与朗岁商量,顾修留下来应付兽潮,朗岁偷偷逃走,深入调查。直接告诉顾修,肯定和这些项圈有关,于是他尽量避免伤到灵兽,只破坏项圈,发现灵兽很快就会安静下来,并且陷入虚弱,也就是这次兽潮是人为控制。
它担心朗岁有危险,但要一边躲避灵兽攻击,还要避免伤到灵兽,破坏项圈,属实有点艰辛。等他好不容易周旋脱身的时候,朗岁已经惊慌失措地逃了回来,身上还负了伤。
朗岁说,她深入进去时,遭遇了阵法陷阱。幸好在云上秘境所得法宝救她一命,为她挡了致命一击,否则性命就交代在那里了。她让顾修不要轻易深入,但顾修认为此事必定与邪修有关,将朗岁送出深林,又向她讨要了几把武器后,义无反顾深入其中。
“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凌安怀问。
顾修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今日所见,我不敢告知任何人。所以宗门里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说出来,没有人会信。”
“你倒是说啊——”
“我看到了你,白头发,白眼睛。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你,但我还是慌了神,我没敢上去讨伐他们。那是一群邪修。他们正在打造一个武器,不知道是什么的武器,然后像将它套在一个修士头上,可惜失败了。那个修士稍微被控制了一下,就挣脱了束缚,破坏了那个武器。我怕今日所见会对你不利,我便没有声张此事。”
“你看到的不是我。”凌安怀也慌了。
剧情产生了偏离。虽然还是走在原书的剧情正轨上,但内容却大幅改变了。本来主导这一切的,应该是附近邪修里的新锐,想要邪修里的名声然后主导了此次事件。原书里是一个头发像八爪鱼一样胡子拉碴的青年,现在居然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纯灵体吗?
但为什么会是和自己一样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顾修说,“我要对谁有仇有怨都直接提剑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凌安怀挑了挑眉,对这个原书男主,稍微有一点正眼相待了。本以为会一直是一个刻板男主的形象,没想到居然也在一点点改变。
是她的影响吗……
“安怀,”封琚月拉住凌安怀,“有邪气。”
三人在途中停下,看向封琚月感应的方向,正好是顾修白日执行任务的地方。
凌安怀稍加思忖,便下了决定:“我去会会那个替身。你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聚集他们。这个事很隐秘,我不能和其他人说太多,我只相信我们几人。”
封琚月点点头,便要御剑离开,顾修却拽住封琚月同时也拽住凌安怀:“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和他们几个人打?那个白毛,我看着可能已经到了元婴了。”
封琚月反过来扣住顾修的手腕,平静地说:“相信安怀。她从不做没有分寸的打算。”
顾修又看向封琚月,张了张嘴,最后松开了抓住凌安怀手腕的手,有些颓然地抓着头发说:“我只是不想……蓝海一事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俩受伤了。”
凌安怀笑着拍了拍顾修肩膀,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护好她。”
说罢,凌安怀头也没回直奔深林。封琚月与顾修目送凌安怀身影消失进入深林后,便决定兵分两路,去各个宗门叫人。现在他们对于其他宗门来说,都是熟面孔了,虽然大半夜找人很奇怪,但要进入宗门里肯定是轻而易举的。
而凌安怀进入深林后,发现整个地方都很安静,甚至到了静谧的地步,没有一点活体存在的迹象,出奇的诡异。她没敢大意,悄悄唤出几柄灵剑藏在袖中,手心滑出无锋剑以备不时之需。
凌安怀走了几步,忽闻林中哨声激起,悠扬婉转地口哨声突兀出现在死寂的林中,平添了一层波诡云谲的汹涌。
这比半夜一个人不开灯看恐怖片刺激多了。凌安怀握剑,向前走了两步,便发现自己站在坡上,而坡下则是一个血红的法阵,诡异的红色符文涂在肉眼可见的每一棵树上。而法阵中心,站着一个白发白眼的女人,模样却是与凌安怀大相庭径。那女人的头发和眼睛都缺少了几分灵气,看上去像是刻意制造出来的模样,而且皮肤也不似凌安怀这般苍白到几乎透明,是死气沉沉的惨白。
两人单看五官,也能看出岁数的差距。凌安怀很明显还是少女年纪的模样,而那个女人,则是相当成熟的五官,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但骨龄估计不止这一点了。
那女人早已注意到了凌安怀的拜访。她仍旧悠闲的吹着口哨,手里还抱着一个血红的骷髅头,动作柔和地抚摸着那颗头骨。说实话很瘆人。
“凌安怀?”
凌安怀心下一惊,这人认识自己?不会是自己的狂热粉吧,然后来一句:我会替代你的,这种经典中二台词?不要这么狗血吧……但都特意搞成这样了怎么看都会很狗血。
“你是谁?”凌安怀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偷偷注意从后方两侧悄悄靠近的邪修同伙。
“果然你在这里。娘娘说的没错……你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小小年纪,就已金丹,可真是羡煞旁人啊……”女人咯咯笑着,嘴里提到的[娘娘]却让凌安怀精神紧绷。
又是这号人物。这个不存在于原书剧情里的角色竟然能干涉到剧情?是因为那天玨犽宗的干涉?说来宗门大比提前这种事本来就很蹊跷。那个[娘娘]莫非……也是穿越者?知道书里的正统剧情,所以才来干涉?那也不对,如果是穿越者,一个接受了正常三观教育的穿越者的话,不可能会加入邪修,干出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那这样的话,那个娘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如果找到那个人,她会不会也能找到回家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