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控制住凌安怀的可能性为零,除非把她最在乎的东西拿捏在手里。比如封琚月。
但显然封琚月并不是他们能拿捏的对象,所以只有利用别的,比如那些蝼蚁的性命。
既然她凌安怀自诩正义,那绝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但也不能把她逼急了,毕竟她的潜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若是越过了她心底的界限,那等待他们的,便是凌安怀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
现在这个状态维持得很好。凌安怀规规矩矩待在这个房间里,就已经身在陷阱里了。而那位封琚月小姐,就等她慢慢收拾留给她的惊喜和烂摊子就行了,毕竟以前也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总还是要讨回来不是。
涂灵坐在主位上,欣赏那裹在一身银装里的凌安怀。看起来气定神闲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气炸了。看她不安分的样子:不平稳的呼吸,抱臂时紧抓衣袖的手指……凌安怀其实真的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不用刻意剖析,只需稍微观察一下,便能里外看个透。所以区区一个凡人,就能拿捏到凌安怀呢。
出去,还是留在这里,凌安怀焦灼地思考着。她担心在外面的封琚月,担心忽阑子和李摩诃,顾修也可以浅浅担心一下……好吧,这几个人都担心。
其实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微乎其微,但就是害怕,万一有什么稀奇秘宝,万一是不知道哪来的神器,或者又是一些阵法陷阱之类的……一想到他们有可能遭遇不测凌安怀就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但是这些人手里很明显握着几个凡人的命,又或者不止几个。不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这种不该是江湖道义吗,这些个不懂规矩的小人。
开始烦躁了,不行,得控制住脾气,深呼吸。凌安怀慢慢放缓呼吸,克制自己的脾气。这些假冒的东西并不了解纯灵体如果情绪激动就会暴走的特性,见凌安怀一直在平缓呼吸,还以为凌安怀睡过去了。
而主座上的涂灵见大门敞着,凌安怀也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凌安怀已经做出选择,便将手里的苹果核随手放下。
这是某个行动的记号。
城内,封琚月和顾修还在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定点布置传送阵,而忽阑子和李摩诃,则是终于赶到了勉竹城。
对于李摩诃来说,勉竹城于她意义非凡。不如说海城和勉竹城都承载着她过去的故事,存放着她加入鏖畲门前的过往。
所以李摩诃一直有抵触心理,她不愿意接触这段过去。但为了大义,她还是选择加入了行动。
幸好,忽阑子还陪着自己。李摩诃瞟向站在身侧神情严肃的这人,平时看上去都是这副样子,一旦放松下来便傻乎乎的。
“勉竹城,和海城一样呢,”忽阑子皱着眉头环顾四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是最大的异常。”李摩诃回道。
两人在城中闲逛着,期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戴上了箬笠披上斗篷。虽然她们都服用了易容丹,但手里的并不是什么上品,用时不长而且很容易被修士发现。
不如保险起见,再上一层保险。那丹药也是厄穹之前炼制的存货,自然品质不佳,想要买新的又掏不出那么多钱。他们真是看起来潇潇洒洒的,背地里穷到恨不得出门打劫,毕竟过去的挥霍基本是靠凌安怀。
两人走在街上,巡查一番亳无大碍。以防万一甚至跳上屋顶,踩着屋脊踏着瓦片飞檐走壁,却只能看见一个普通城市在正常运作的景象。
真是怪事。忽阑子摸着下巴,想不明白。按理说不应该人心惶惶或者戒备森严才对吗,毕竟消息说海城驻扎的那群家伙已经感染到勉竹城了,他们才马不停蹄赶过来。
但现在这种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又是哪出?
海城之前封琚月去过,提着饮月就冲进去了,把里面伪装成大型游商队伍和戏班子队伍的上界人打的落花流水,把人家压箱底的化神都逼出来了,还能全身而退。可真是怪物。
“忽阑子,改道。”李摩诃抓住忽阑子衣服,不等她说话,直接把她拽上茶摊坐下。
这架势……忽阑子猜到几分,看向李摩诃此刻局促不安地脸,她便及时伸出手按住李摩诃肩膀,随后看向那迎道而来的人。
那二人乍一看与李摩诃面容有七分相似,一男一女正在说笑,年纪二十好几,看起来都成家了,身边各挽着人。有一个已经抱娃了,将孩子交给丈夫,正与同行的男子讲话。
想必,那二人就是李摩诃的龙凤胎妹妹和弟弟。
她听李摩诃说起过,去鏖畲门前的故事。非常普通的,平头老百姓的故事而已。
手掌接触着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是不安吗?还是在隐隐惴惴的期待?忽阑子看向李摩诃。她低着头,两只眼睛紧张的盯着自己的手,努力地紧绷嘴唇,皱着眉,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她是有几分害怕的。
害怕与自己血缘上的亲人见面。
“摩诃,”忽阑子凑近了,压低声音附在李摩诃耳边轻声说,“如果想永绝凡绪的话,可以采用传统意义上的断俗的。”
李摩诃回神,望着忽阑子关切又严肃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摇头。
“无事……我只是仍然,无法释怀而已……”
李府院内人丁兴旺,家族繁盛,大家就算手里做事也仍然开朗的笑着,可见李府平日待下人都是极好的。而那两位正在院落里赏梨花树的,头发花白的老妇老头,便是李摩诃的生母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