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封琚月便将人甩到勾栏门外,同时拽上门口候着思考到底要不要进去的三人,直接御剑上天去。
“封琚月你说句话呢!突然出来把我们拽走也不怕勒死我们!”
“情况紧急,有事待会再说!”
严肃到刻不容缓的语气让三人态度都紧绷起来,立刻进入状态,御剑盘绕海城上空,扩散神识。
而仍然在地下的凌安怀,不安地用左手大拇指来回摩挲食指指节,试图平复此刻焦躁地内心。她很确信,这个法阵她没有见过,但万一,凌安怀的记忆里有记录呢?
她该不该去提取那份记忆呢?实话实说,凌安怀非常害怕,她害怕自己会被记忆吞噬,害怕自己无法主导思考变成凌安怀意识集体的一部分……她害怕自己目前的一切彻底消失。
她害怕遗忘自己从何来,害怕对封琚月的感情变成别人的,害怕和朋友的友谊在凌安怀的影响下变成别人的友谊,害怕她不是她。
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确认,是否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最后会走上哪条路,封琚月永远都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她是这本书的女主啊。
看向那还在微微颤抖,不愿停下蔓延的法阵,凌安怀咬咬牙,开始索取更多的记忆,寻找破解之法。
又回到了那个奇妙的地方,这一次,古建筑似乎更多了。大片的植物要将现代化的标志侵蚀。凌安怀依旧在操场中心,面对着这瓶水。
控制住量,到标签下面一点就行……
拧开瓶盖后,凌安怀便毫不犹豫喝下。
识海又开始膨胀了,这一次几乎是扭曲地形式膨胀扩张,然后眼前便是走马观花般闪烁凌安怀轮回试错的记忆。
这一次,不对,这一条路,是凌安怀选择开局自戕的道路。在睁开眼的瞬间,或者还在娘胎时,便开始尝试自杀。
一遍又一遍的死亡,对存活的恐惧,对继续经历轮回的痛苦,对人类,对命运,对世界,对一切的一切的恐惧与绝望。
让人发疯。
“呕——”
凌安怀干呕着从深层抽回意识,那段完全自暴自弃的回忆让凌安怀发狂,几乎要把她吞噬的纯粹虚无主义思想让她窒息,堵住她的口鼻和嘴巴,要她活生生的溺死。
那一口喝下去的太多了。
转眼便又是凌安怀造杀孽的地方。这次是直接去了上界,离开封琚月,在上界造下无数杀孽,却最终死在从下界来到上界的封琚月剑下。
命中注定死于封琚月之手。
一遍又一遍,杀人无数,又被封琚月杀死。
人的生命,无关紧要,不过是一些微小到不足挂齿的东西,纵使内涵再丰富,也不会让灵魂变得美味可口。依然平凡又作呕。
怪不得后面选择出生就死,直接抑郁疯魔了。
不行,好恶心,好崩溃,好想死,为什么我还活着还在循环?为什么我无法真正死去?为什么要让我一遍又一遍重来?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不过是活在书里的角色而已!有什么意义?
每个生命都没有意义!不过是从笔尖诞生出来的墨水罢了!不过是敲打键盘时诞生的字节而已!可能一整本书的故事连三十兆都没有!
不过是虚拟的世界!我循环了多少次?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些有意义吗?
为什么我不能真实的死去?
为什么只有我觉醒?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我是哪一个我?哪一个凌安怀啊……
精神崩溃下的凌安怀不住的反胃干呕,那干干净净的身体里却吐不出一点东西,反反复复的在杀与死当中煎熬,二十七把灵剑也因她此刻脆弱的精神开始虚幻,那紫色的法阵开始慢慢地静悄悄的扩散。
海城中,封琚月一剑封喉,将最后一名潜伏海城的上界修士抹喉。随后便又立刻要返程,带人去确认凌安怀的情况。
与此同时,宵云宗灵修院,不过两个回合,苏青禾便全身血痕遍布倒在庭院当中。房间可不敢给凌安怀弄坏了,到时候这家伙指不定怎么报复呢。
今日还未入夜,春风依旧照浮云,宵云宗与海城却仍然是不太平。灵修院的灵鱼不安分的翻腾,海城的鸟也赶着扑腾逃离。
桃霁岚带着讥讽的笑声走来,举起那甚至没有变化的锯齿剑:“剧本换个调也不错的,比如,长生天间谍苏青禾被宵云宗小师妹桃霁岚捕获反杀?”
“反正你死了不也正好?可以去见你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锯齿剑落下,苏青禾坦然闭上眼睛。
今岁啊,我暂时,还不能去你那里……
今岁啊……
纵使如此,苏青禾眼尾也不沾红。分明是泰然自若的姿态,可却生出万般不舍。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我还不能去见你,所以晚些再来带我走吧,今岁……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