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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远走高飞【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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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老爷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回到紫藤园的时候,沈翎羽从未感到如此安心,安心得让他有些许恐惧痛苦。

陌生,焦虑,惶恐,早早在抑郁的驯化下平替了快乐,这是正常的,当痛苦夹杂了幸福,就相当于正常人心中的愉悦。

电梯经过8楼时,沈翎羽还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如同过去期盼电梯在8楼停留一样,期盼着等会回家看见南挽诚的笑容。

南挽诚一定会站在门口接他,那是独属于沈翎羽的幸福,一种一开门就能拥抱的幸福。

咔嚓——

门锁如相机定格了他的情绪,心情如呆板的照片一样滞空。

没有拥抱,也没有南挽诚,漆黑的房子空荡荡又阴雾缭绕,蚕食了盎然的鲜花只留下一个黯淡的空花瓶,代替缺席的主人。

“南挽诚?”

抑郁的惯性比理性更先引导思维的走向,沈翎羽打开灯,尝试性呼喊了一声,尾音如云烟迅速消弭。

就像……

就像一场属于孤独精神分裂患者的病愈。

沈翎羽站在门口,消散的呼唤如饮鸩止渴般萦绕于耳畔,他的呼吸有些紊乱,连鞋都没换就想去其他房间寻找南挽诚的身影。

啪——

好像踢到了什么。

沈翎羽低头一看,才发现玄关有一个矮凳,就放在鞋柜边,换鞋时一低头就能看见,上面静静躺着一只大疆和一张浅蓝色便条,字迹清隽:

请打开摄像头,记录一下南老师给翎羽小朋友准备的惊喜!

提示:请前往卧室[爱心]

沈翎羽垂眸读着便条,终于施舍自己般笑了一下,快速换好鞋,打开相机开始录像。

镜头轻晃,很快平稳,清晰记录客厅迷雾散去后的空旷,画面快速变转推进,急促的呼吸和脚步暴露画面外的焦急,也暴露了卧室门把手上的新提示:

从左到右,拉开第三格的衣柜门,领取你的礼物吧[爱心]

注:别急,慢慢来,我一直都在

南挽诚说不急,沈翎羽自然也会乖乖听话。

打开卧室门,打开灯,依然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墙角堆放着几个行李箱,无声安抚着他的敏感。

沈翎羽轻手轻脚走到第三格衣柜门前,已经猜到了门后是什么了,就像两个小朋友玩躲猫猫,漏洞百出,仍兴味盎然。

沙沙——

方方正正的镜头里,柜门缓缓滑开,像一部电影的起合,像一个故事的承转……

“ Surprise!”

相机的画面定格在两个交错的阴影里,背对无法记录的拥抱。

南挽诚扑进了沈翎羽怀里,属于沈翎羽的幸福今日也没有缺席。

“你是我的礼物?”沈翎羽笑着揽住他的腰,仔仔细细欣赏着属于自己的惊喜。

南挽诚穿的是较简约的睡衣,领口的蝴蝶纹身若隐若现,似逐渐模糊却从未褪去的童年,依然随着呼吸微不可查地扇动于阴影之下,总让人错以为没有了生机。

规整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在蓝色蝴蝶结的约束下并未松散,透亮的眼眸里摇摇晃晃珍藏沈翎羽的笑颜,预谋孕育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喜欢吗?”南挽诚揉了揉沈翎羽的脸。

“喜欢,喜欢你。”沈翎羽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回答,“第一次见你扎高马尾,很漂亮。”

“喜欢就好。”南挽诚趴在沈翎羽肩上,将自己完完整整送了出去,“现在小翎羽的安全屋里多了一只蝴蝶。”

沈翎羽一怔。

关于衣柜的事他之前也只是随口提过一嘴,倾诉不是一个孤独的哑巴擅长做的事情,情绪垃圾桶本就应该保持外表的整洁。

南挽诚说不出那种缅怀过去的话,只是笑了笑:“让蝴蝶陪着年幼的他,我陪着现在的你。”

他抓起沈翎羽的手,手把手教他捏住蝴蝶结发带的尾部,轻轻一扯,白发倾散落肩,压抑的心脏蓦然松懈。

蝴蝶既是镣铐也是钥匙,现在,属于沈翎羽了。

“对了,行李都收好了,你的标本和其他礼物我装进小行李箱了,大行李箱里我只拿了几件秋冬装,其他的之后再买,至于遗漏的东西,就需要你自己去收拾了。”

“房子我也找好了,明天家政阿姨打扫完我们就能直接入住了……”

“嗯?你没有录像吗呃……”南挽诚絮絮叨叨半天才想起录像,转身去拿相机,却被一直沉默的沈翎羽收紧腰上的力量掰了回来,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相机有我重要吗?我回来这么久你都不说一句想我……”

说着沈翎羽把相机随手放在衣柜上格,轻轻捻拢柔软的发丝,就着拥抱的姿势较为生疏地用发带重新铐牢。

两个人身高也就差个七厘米,但这个站位,沈翎羽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了南挽诚,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眉眼间却尽是柔情。

南挽诚轻笑一声:“当然是你重要啊,但不是你说要记录我放弃你的全过程吗?”

“那是2年前的沈翎羽,不是我。”

每一秒的存活都是一刀一刀的剜割,他究竟死过多少次?现在活着的到底又是谁?不知道,他早就迷失了,也无所谓了。

沈翎羽按着南挽诚的头吻了下去,南挽诚有点意外,但这些天被动的羞涩也在过强的适应能力下也轻易驯化为了从容,他眼眸含笑,只是妥协又熟稔地顺从了这个甜腻的吻,被熟练地舔开温热的唇齿,一步比一步重,水渍声随着舌根的缠绵愈加黏腻。

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沈翎羽每次都吻得很温柔,只有他会故意用力咬出血。

但今天的沈翎羽似乎格外饥渴,步步紧逼,穷追不舍,湿软的舌尖撩过上颚,他一个腿软不停往后退,最终脚滑,带着沈翎羽一起摔进了衣柜,却依然没有分开。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眼波潋滟,唇舌在接吻,眸心也在深吻。

逼仄的空间挤压两颗栉比相邻的心脏,心跳的摩擦争夺稀薄的氧气,燃断了彼此最后的克制,荒谬地想象人类无需氧气也可以呼吸。

南挽诚头往后躲,沈翎羽身就往前吻,郁郁寡欢的虚无主义者终于窥见冰冷世界背后的漏洞,如濒死之人窥见末日最后一个黎明,是一种近乎自毁自弃地追求。

直到南挽诚被抵在柜格角,沈翎羽温柔抚上恋人的后颈,慢条斯理控制着对方远离的角度,而被桎梏于狭小怀抱的南挽诚垂眸,脸颊羞涩的潮红掩饰呼吸与动作有序的慌乱。

急促的喘息交融,差点烫伤彼此浸满爱恋的眸心,爱意于对视的瞬息汹涌流转。

一个故作窘迫,一个不知餍足,相视沉沦,静观默察,欣赏着彼此食髓知味的赤裸。

爱人的赤裸是最为坦诚的蛊惑,伊甸园的禁果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即是审判亚当的罪证。

“我……当然想你。”

有意遗忘的答复姗姗来迟尝试挽救失控的局面,无济于事。

“翎……翎羽……”南挽诚哑声的请求断断续续从唇齿交接的缝隙泄露,“先……洗澡……听话。”

“……”

“好。”

尽管沈翎羽很不舍,但只有混杂的涎水犹豫未断,他立刻停止了被许可的“暴乱”。

南挽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行事准则。

南挽诚靠着柜墙喘息,像一只被中暑的蝴蝶趴在墙角轻轻扇翅膀给自己降热。

而沈翎羽跪在他面前低头垂眼,眸心的贪恋明目张胆,恍然不定。

他盯着沈翎羽乖顺的眉眼不禁笑了,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庞:“好乖啊,小朋友。”

沈翎羽握住他施舍的手背,充血的唇瓣在汗水湿凉的手心落下虔诚一吻,早上的低压很轻易压抑了傍晚的喜悦,痛苦往往比兴奋刻骨铭心,精神世界的人生总是坎坷不平。

他低着头倒真像个上完学回家哭诉的小孩,明明这点痛苦对他而言其实算不了什么:“今天很想你,离开你感觉世界都变了一个样子,很多人说了很多我不想听的话。”

如果是沈培泽,大概又是讥讽他不成熟。

柯芝一定会鄙夷地嘲讽他太矫情了。

许辽则是认真分析他的心理。

那南挽诚呢?

南挽诚坐起身,柔下神色,就像一只成鸟放松柔软的羽翅将雏鸟拢入怀抱,用自己在风寒中生长的羽毛为小鸟抵御风寒。

“这么委屈啊,难受到你想抛弃所有跟我重新开始一切?”

“嗯,很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

“所以你刚刚就一直掠夺我的氧气?”南挽诚无辜挑眉,指腹轻轻摩挲沈翎羽的时常湿润的眼尾,轻笑一声,又吻了吻他的唇,“不过……你想要多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你想听的话,漂亮的标本,自由的选择,全部都给你。”

沈翎羽轻轻整理他有些乱的白发,在脑海里意淫不敢宣之于口的想法:“南挽诚,你怎么这么好?”

就像这样一直呆在衣柜里吧,当一个不见天日的标本,不停说爱我,拥抱我,亲吻我。

会吓跑你吗?你这么爱我,什么都给我,所以肯定会理解我,会答应我……

“我不好,我很坏,很贪心,只是因为爱你,所以我学着好一点、正常一点,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家人,朋友,爱人,我的爱都会无条件供奉给你。”

南挽诚扶着沈翎羽钻出衣柜,伸展了一下被过度挤压的肢体,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他的额头视作奖励,又或许是诱惑。

“不过现在先洗澡吧,这格衣柜一直没放东西,有点脏。”

……

水流淅淅沥沥,思绪霏霏延绵。

沈翎羽脑海里不断回闪今天发生的种种,南挽诚每一句真情的告白似乎都在无意斥责他的忸怩不安。

附庸希望的兴奋很容易被现实的理性浇灭。

这不是私奔,是一场赌博,而赌注是南挽诚。

可是,或许事实又没那么残忍呢?

一切的云烟真的就此截止在新的起点,那订婚的事应该也不用再告诉他了吧,沈翎羽不想给南挽诚心理负担,也不想在他们之间横亘新的沟壑。

他们除了这条路,还能怎么走呢?

“不用关夜灯。”

沈翎羽按下夜灯开关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被裹着被子的南挽诚一把拉到床上,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靠在床板上,而南挽诚……坐在他身上。

沈翎羽听到南挽诚轻笑一声,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仅仅扣了中间三个扣子,修长的腿分开横跨在沈翎羽的大腿上,昏黄的灯光晕染哑色的肌肤,勾勒出优越的腿部线条,胯部衣角荡漾人心,领口大敞,黑色蝴蝶随着呼吸的起伏恍惚迷离,刚吹干的柔发蓬松披散,洗发水清凉的香气似头发丝撩过敏感的肌肤。

光影晦暗,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半垂眸心似情欲半掩面,微凉的手臂轻柔勾住对方的脖颈,矜持又暧昧,像……一只白狐。

沈翎羽微微仰头,怔怔盯着,他似乎才从自己踌躇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又一个失足跌落回忆的激流。

篝火的雾光抚上故作活跃的脸庞摇曳,人造的极光含糊晦暗的倾慕飘舞,烛泪的火焰点亮相视的眸心跳跃……

夜晚的迷蒙见证了太多他心动的朦胧。

沈翎羽喉结上下滑动:“冷吗?”

南挽诚被他逗笑了,调侃道:“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害羞了?”

“我……”沈翎羽有一瞬的手足无措,无从下手,脆弱的心脏被白狐缓慢蚕食。

他对爱后知后觉,对恋人之间应有暧昧的羞怯也后知后觉,尽管前段时间他才主动给南挽诚/口/过一次。

爱人之间总是相似的,两只害怕被动的小刺猬,奇怪又可爱。

就那一次,瘠薄的身体就差点承受不住直白的幸福炸成满天星,之后便再也不敢随便乱来,满心欲念仅仅满足于一个怀抱,或者一个吻。

蝉腹龟肠之人最忌讳暴食。

近观,这就够了。

不够。

容易满足只是人类惯性的自我美化。

南挽诚无数次想过以彼此的死赋予彼此的生意义,身体的托付只是他压抑精神感官的尖锐后做出的退让。

“这座城市见证了我们太多的第一次,所以,我想在最后的夜晚交付彼此。”

精神摘胆剜心挣扎过后,身体给出的结语平静又浪漫。

谁也看不到被时差隐去的痛不欲生,错把猬鼠软刺的锐利看成了柔软。

绝望中残存的灵魂总是尖锐又温柔。

南挽诚的外壳从容又亮丽,只有沈翎羽模糊遥望过一点他内心的潮湿。

“我已经准备过了。”南挽诚笑着吻了吻沈翎羽的唇,拿出提前买好的东西,冰凉流入掌心,南挽诚牵起他的手腕,引导着他,“剩下的交给你了。”

温凉的气息刺激着大脑,他们共享体温,心脏无法承受两个人的心动,血液的流动试图加速当下的时间避免心脏的爆炸。

沈翎羽一直都是一个好学生。

南挽诚感到沈翎羽的指尖颤动施力,另一只手揽收他的腰,两个人的胸膛紧紧相贴,脖颈埋入对方脸庞,滚烫的肌肤隔着轻薄的布料感受脉搏的跳动。

全身被压制,南挽诚急促呼吸了几下,推了推沈翎羽的肩膀,想要吻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对方的根根眼睫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颤抖。

南挽诚笑了一声:“紧张到发抖了?”

剧烈起伏的情绪对抑郁症患者来说确实过于危险了,但此刻松开南挽诚对沈翎羽而言更加残忍。

南挽诚垂眸,一只手掐着沈翎羽的脖子与他接吻,柔软的舌,强硬的吻,另一只手顺着睡衣柔软的面料一路向下,如蛇游弋神经末梢,轻抚也摩擦出了灼热:“应该可以了……”

沈翎羽胸腔在病理的作用下较为乏力地呼吸,手指自由时还在细微颤抖着,就像每次发病剧烈情绪过后那一瞬带余韵的恍然餍足。

离开束缚的鸟羽陷入了茫然。

“呃……”

沈翎羽下意识抱紧南挽诚,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因芜杂心绪引起的过于起伏的情绪,有一种彻底脱力的痛苦。

而南挽诚皱眉,上身的桎梏与下身的××都让他感到乏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却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承受。

是痛的,心理与躯体都是。

一时分不清撕裂的是身体还是沉重的内心,无名的崩溃与汹涌的幸福挤压着他的灵魂,无处可躲。

眼泪渗透灵魂的纸张,越是铭心的记录,越是柔软而易破。

两人相拥,都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流着无缘由的泪。

突然,南挽诚感觉肩颈的布料湿热,他抬起头,错愕一瞬截断了欲满的忧伤。

“你……”南挽诚皱眉想去拿纸,却被一把框住了腰。

“没事……”沈翎羽鼻间血迹花乱,他用手摸了一下看了看,不甚在意,抬眼就见南挽诚面色潮红、泪光闪烁无措看着自己,蓦然皱眉,半途舍己为人。

南挽诚感到下身一热,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伤感。

漫长的相视。

漫长的沉默。

……

“噗——”

毫无预兆,南挽诚突然笑了起来,甚至有点前仰后翻的意味,昏黄的灯光晕染他温柔、放纵又有些神经质的笑声,根本分不清是放肆的笑还是隐忍的哭,就像盛夏被暴雪埋没,就像哑铃于暴雨叮铃。

过了好一会儿,南挽诚才慢慢缓下奇怪的情绪,轻轻抹去眼角的不知是喜是悲的泪,恢复了平时亲切的从容,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捧起沈翎羽更为无措的脸,抚摸他眼角未干的泪渍。

是啊,奇怪的情绪,奇怪的心理,奇怪的世界,盘古并不存在,宇宙的混沌无人开辟,所有一切都是失控的,但沈翎羽不一样,这是他唯一深爱且可控的存在,唯一去附和他奇怪行为的存在,唯一……透明可视的存在。

“没关系,今夜我们开心点。”

南挽诚俯视着这张总是略显忧伤的脸庞,那双曾把每一眼都当做落幕时刻的眸心,此刻是属于他一人的镜子。

“想吃掉我的话,不用舍不得,不用害羞,这才第一次,夜还很长。”

南挽诚微微皱眉顺着坐下,沈翎羽一颤,他抵着沈翎羽的额头温声细语:“翎羽,我们定个安全词怎么样?”

沈翎羽躯体化已经退了,静静听着。

“如果承受不住了,就喊对方的全名,代表暂停or结束。”

南挽诚本意是照顾沈翎羽的羞涩,但说完的下一秒……

“好。”

沈翎羽倾身就着这个姿势将南挽诚压倒,低头堵住南挽诚欲作言语的唇,五指挤入汗湿的指缝,另一只手轻轻从腰部往上,指尖所到之处好似都在将他一寸一寸剖开。

“挽诚……其实不需要安全词,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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