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年走了过去:“程老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今晚的事我听说了,根本就不是你的错。”程樱说着,拧着眉头很是着急,“离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印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只要我好好和他解释一下,他肯定会答应留下你的。”
“不用了,谢谢你。”林觅年说。
“为什么不用?”程樱问他,“你入职之后表现一直很好,本来这周都要开始带高中生了,而且之前我还特意问过印叔叔,他和主管都一直在着意提拔你啊?你留在学海师堂前途发展一定比你在其他地方要好,为什么不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呢?”
“而且本来今晚的事和你就没有关系,我问过主任,他说只要你站对立场,从此不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这些事学校完全可以帮你处理,根本不用——”
“程老师,她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林觅年说着,“我们成为同事不到一年,交情并不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愿意帮我争取工作机会,我很感谢你,但我已经做了决定,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吧。”
“交情不深?”程樱抬头看着他,攥着手强忍着泪,“林觅年,我对你什么意思,我不信你不知道。”
“程老师,我很早就跟你说过的,我有喜欢的人了。”林觅年放低了音量。
“抱歉,有点激动。”程樱低头擦了擦泪,她弯唇礼貌笑笑,“我还有一个问题,能问一下吗?”
林觅年看着她:“你问。”
她看了眼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背对着他们窃窃私语的赵雨念和李庸,问林觅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她吗?”
林觅年回过头看了赵雨念一眼,李庸正和她说着什么,她朝李庸摇了摇头,灯光下显得有点炸毛的头发跟着晃了晃,他弯了弯唇,回答说:“是她。”
程樱错开林觅年带笑的眼神:“你们的故事,开始得比我早吗?”
林觅年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微笑着解释:“我喜欢她的时候是高三,现在我大学毕业快两年了。”
“七年?”程樱说了句,又一颗泪珠落下去。
“嗯。”林觅年点头。
“程老师,你做事认真,勇敢正直,无论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是一个很出色的人。”林觅年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遇到那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另一半,过上幸福的生活。”
程樱眼角悬着泪笑笑:“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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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就是林觅年暧昧对象吧?他兄弟专门来敲打过我怕你误会的那个?”李庸向左弯着腰,凑赵雨念耳边问。
“是吧,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赵雨念心里还为林觅年被解雇的事心烦,拧着眉说。
“没听错什么意思?不应该是没看错吗?”李庸问。
“我没看到脸,只听到了声音,加瞄到了一点身形。”她说。
李庸看她一脸烦躁的样子,问:“还生气呢?”
赵雨念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庸叹了口气,说:“其实林觅年从这儿走了也好,省得之后还有麻烦,而且你没看出来吗?他那校长人其实不怎么厚道,格局也小,林觅年的职业生涯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反正我个人觉得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李庸说:“他让你写的那个保证书就不说了,我妈报名的时候专门问了,人林觅年是985学历,手握好几个教资本儿,是这个什么学海师堂里学历最高、证最多的老师,而且人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在做家教,什么叫没有经验?”
“而且我看过他们办公室课表,所有人,包括他们那主任,只有他周末那课满得,真是想上个厕所都得专门挤时间,就这样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明明是压榨,他居然还好意思说那样作践人的话,真是臭不要脸。”
赵雨念看着他。
李庸朝她笑笑:“所以啊,就算他今天不走,以后为了更好的发展,也是肯定要走的,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今天摊上这件事,他无辜,你就不无辜?”
赵雨念转过头去,没说话。
“我好了,抱歉,等很久了吧?”
身后传来林觅年的声音,赵雨念转过身去,来找林觅年的那位老师已经离开,林觅年拎起放在地上装着各种办公小物件的袋子,看着路边那两辆特拉风的摩托车问:“你俩骑车来的?”
“嗯。”李庸答应一句,“你呢?打车回去?”
“我家很近,走回去就好。”林觅年说。
“我送你吧。”赵雨念说。
李庸刚想说两个人一个头盔被抓了得扣分,听见她说:“走着送。”
“那你车怎么办?”李庸问。
“先放这儿吧,明天来骑。”赵雨念说。
“明天?”李庸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要赵雨念今晚不想着去杀人,做什么他都支持。
但又有点儿怕她是想交代后事,又说了句:“那你待会儿和冯姨打个电话什么的,别让她担心。”
他给了赵雨念一个眼神:“顺便让她最近多注意一下。”
赵雨念捏着兜里的手机,刚才一接到李庸的电话她就先回了趟家,确认冯娟在家且没有任何异常,这才骑车出门。
如果那些人只是不想让她好过那还好说,那么按照她们的思路,今天这一出估计就是想把她和林觅年的关系搞黄,就算感情过硬黄不了,至少也能把林觅年工作给搅黄了,就算工作黄不了,吵应该还是要吵两句的。
反正无论她怎么补救,她们添乱的目的都会达到,只要目的达到,她们就会消停一段时间,而且现在林觅年工作彻底没了,老妈和她又都在野雯,应该是不会有下一步动作了。
可如果她们今天的出发点不是为了给她添乱,那就麻烦了。
赵雨念想起一个月前她爸来找过她要钱。
他说他爸得了重病,需要钱。
但她当时没给,能忍着不笑出来,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那几天她一直很警惕,生怕自己一离开冯娟就会出事,好在谢姨一直和她在一起,而且日子慢慢过去,也没有出事,她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赵雨念拧着眉,沉重而缓慢地叹气。
李庸已经坐上车准备离开,她的车就停在他的车旁边,她一直在用的那根钢管也在。
她想起自己刚才差点杀过去时的样子,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有幸好没去的庆幸,也有为什么没去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