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升起,寂静的小院燃起炊烟,东边的卧房幽幽静静,窗边透进一束阳光,打在床上三人的身上,衬得岁月静好。
沐桃听见屋外零零散散的响动,缓缓睁开眼,哈欠打到一半,忽见对面躺着的人竟是那凌越之,他怀中还搂着她的小师妹,心头火登时蹭起三丈之高!
“去你大爷的!”她长腿一伸,将人狠狠踹下床!
凌越之重重摔在地上,当即嚎啕大哭,“娘,娘!好痛......”
沐玉被这嚎啕大嗓惹得眉头皱了皱,声音带着些许醒后的暗哑,“又做什么妖?”
凌越之哭着要爬上床,手刚触到沐玉的衣角,又被沐桃踹了回去。
“凌越之,你胆敢再爬上床,小心我砍了你的手!”面对沐桃的威胁,凌越之吓得愣在原地,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沐玉。
沐玉见两人又吵起来,挠着一头乱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只当作不知。
青稞的香味在小院中漫开,阿妮嗒端着一盘青稞饼从厨房走出来,朝院内大喊一声,“吃饭咯!”
“吱嘎”东边的房门一开,凌越之哀嚎一声,顺着门缝便滚了出来,灰沉沉的衣摆上还挂着一只脚印,沐桃束好一头青丝,潇洒出门。
沐玉则皱着一张脸,叹气摇头,紧随而至。
阿妮嗒见她苦着一张脸,好心问道:“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阿妮嗒的中原话虽然磕磕绊绊,沐玉却听懂了,朝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无碍,无碍……”
沐桃捡起一个青稞饼吃着,见凌越之又要凑近沐玉,顿时化作护崽的母狮子,朝人呲牙吓唬,“滚!”
凌越之吓得一颤,悻悻站在原地不敢动。
沐玉瞧人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心有不忍,悄悄丢过去一张青稞饼,眼神示意:快吃!
凌越之双手捧着饼,那眼神别提有多水灵,直勾勾望来,像极了她少时在山间遇见的小狼崽,虽长着利齿,却只会呜呀呀乱叫。
这……还是她头一回瞧见他露出这副神情,以往都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如今这般可怜,倒叫人想好好欺负……
“咳咳咳……”她心头一动,不自在地别过脸。
早食过后,日头已高高升起,院中的烟火气也跟着消散不少。
沐玉同上回一样,向阿妮嗒的丈夫要了些易容的东西,不费多时便制出三张人-皮面具,面具一带,三人摇身一变,成了三名平平无奇的少年人。
沐桃对着镜子打量着脸上的新面具,毫不吝啬夸赞道:“你这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打量片刻,皱了皱眉,“不过,怎么老是制男人的脸?”
沐玉将长发挽成一个髻,随意撕下一块碎布绑住,“我倒是想制女子的,可如今这世道,还是男子行事方便。”
沐桃手下一顿,话中带着深意,“是啊,不知何时,女子也能潇洒走遍这五湖四海,不受他人置喙。”
“咚咚咚!”凌越之拍着房门,朝房内喊道:“娘,娘,我要尿尿!”
沐桃听见动静,嘴角一抽,看向沐玉,“这傻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丢?”
沐玉神情稍显尴尬,为难道: “师姐,不是我不想丢,是眼下还不能丢,采阳的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我若将他丢下,到时上哪去找男人?”
“可也不能找这傻子啊!”沐桃很是嫌弃。
这凌越之若是没痴傻,还有几分魅力,如今小解都要人教,实在是不堪入目!
沐玉倒不以为然,连忙道:“可也只有傻子才会任人摆布,况且他这初阳得来不易啊,我们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耗费好些时日,若就这么将人丢了,岂不可惜?”
沐桃想起那些日子的辛苦,反驳的话止在了嘴边,沉默半响,最终很是不情愿道: “既然如此,那就勉强先留着吧,”话到一半,话音忽转,“他若胆敢惹是生非,就别怪我不客气!”
辰时已至,外面天色大亮。
沐桃换好行头率先出门,沐玉紧跟其后,经过木桌时,将身上仅有的一角碎银一分为二,留了一半放在桌上,随即转身出门。
一行三人站在院门口同阿妮嗒夫妇告完别,一路往潼关方向行去。
——
潼关,胡杨林
诸葛青云在帷帐内来回踱步,略显焦急之态,帐门忽然被掀开,陆河升走了进来,脸上隐约带着笑意。
“军师,古兰城有动静了!翎军主将得知粮草被劫,亲自带兵出营,不料被乌丸得知,趁机袭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一度落于下风,不得不撤军,一路退至日月丘下。”
这偌大的好消息,让诸葛青云紧绷的脸上浮上大仇得报的喜悦,“那老王八若是得知此事,定是要气得从龙椅上跳下来,那副圣君模样怕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报!”一名士卒走进帐内。
诸葛青云嘴角的笑意一僵,“何事?”
士卒回道:“回禀军师,探子来报,有三名年轻男子从古兰城方向而来,欲要过潼关,可是命人拦截?”
陆河升率先道:“末将前去看看。”说罢,就要出帐。
“慢!”诸葛青云伸手将人拦下,“不必去了,不管是何人,眼下都不是我们现身的时候。”
他们躲躲藏藏耗费不少精力,才找到一处安身之所,昨日冒险劫粮已是铤而走险,若不是乌丸趁势而入,翎军误以为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怕早已搜遍整个潼关,眼下实在不宜再有任何举措,以免暴露行踪。